这一路上我们走得很沉默。
路上的人跟许国安打招呼的时候,他还是会礼貌性地笑。
可是那笑容很勉强,我觉得大家应该体谅一下他们的领袖,至少今天,让他休息一下。
他的身体好像一下子就垮了。
送我们的路上,他似乎不想让江千扶着,他努力挺直了脊梁,可手上却柱起了拐杖。
头顶是虚拟的天空。
这的确是我好久没有见到过的大晴天。
天空是湛蓝的一片,没有风,流云如同写意的水墨画,白色点缀如同奶油。
这样的天空在外面是看不到的。
只有这里强大的能源供应,才能支撑得起如此庞大虚拟影像。
民众们对此习以为常,路雪却时不时抬头看向这片美丽地有些过分的天空,似乎沉浸在这虚幻的美好之中。
“这样的天空好久没有看见了。”
她的声音不无感叹,却让我心中有着同样的共鸣。
“如果你们想留下来,我也可以安排。”
许国安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
明明他是在送我们,可他步履局促地似乎像在逃离什么。
“到时候我会让你们住的稍微好些,至少让你们家的狗有地方喘口气。”
白沙欢脱地绕着我们跑着,脖子上的铃铛丁零当啷地响个不停。
周围的人纷纷对着它侧目,同来时一样。
他们的生活照旧,也许他们知道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也许不知道,不管如何,那都不会影响他们原来平静的生活。
我想着这就是罗长庚等人牺牲的意义。
路雪看向我,似乎希望我来回答许国安的话。
“不用了……”我回答道,“我们还是太散漫了一些。”
“散漫了一些……嗯……这样也挺好。”
许国安点点头,似乎想起了某个人。
我想应该是他的儿子吧。
因为据江千先前所描述的,他的儿子应当同样是个散漫的人。
也许没有成为军人,他的儿子会成为一个诗人,也不必在这场劫难中丧命。
他送我们一直到门口。
我们走进一个大门,里面是金属的长廊,几队士兵看守着,见到江千和许国安,纷纷抬手敬礼。
江千走上前,为我们打开了cN-93的大门。
“跟老罗一起下去的人又死了一个,死在病床上,医生说护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他最后一段时间过得很痛苦,临死前没有拉警报铃。”
“他的亲人死在三年前了,我只能把他的葬礼和我的儿子合在一起办了。”
许国安站在那儿,等着门缓慢打开,突兀地说了这样的话。
外面的风很冷,罕见地没有下雪。
那些冷风一吹,我便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我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
那是真实的天空,灰蒙蒙的天空。
我们走了三年,春天仍然没有来。
“记得那个用玻璃瓶砸我脑袋的女人吗?”
许国安说着,我看着他额头上那个缝了针的豁口,无意间又看到他满头的白发,让我想起了老齐。
他们两个同样是一夜白头,同样是军人。
也许他们该见一面,他们一定很有话聊。
我从愣神中回过劲来,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还记得。
他笑了笑,不是那种出于礼貌的笑,而是那种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笑:
“她的丈夫活下来了。”
“虽然失去了一只手一只脚,但他的身体的确在康复,医生说他有出院的可能。”
“他们夫妻两个很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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