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是指春天吗?
根据战前专家的评估来看,核冬天大概会持续十几年,也就是说,她至少到那个时候之前,都能够保持清晰地自我意识吗?
“陈闲,你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
路雪的声音从看不见的廊道尽头传了过来。
“马上。”
我回应道。
“什么时候走。”维克多开口问道。
我愣了愣,不清楚这是维克多想问的,还是春女士想问的。
亦或者两者都是。
“大概就明天吧。”我回答道,“……毕竟,我们在这已经待了好几天了。”
“我得赶快过去,路雪估计要等急了。”
我这样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路雪离开的方向走去。
“我不懂了……到底是什么样地执念在追着你啊……”
维克多挠了挠头,他的声音在我的身后越来越远,逐渐不再清晰。
……
第二天,维克多说要送一送我们。
经过这些天的传话。
他那双能隔着数万光年观测星星的碧蓝色的眼睛,此刻已经连自己手掌上的纹路都看不清晰了。
于是虽然他说要送一送我们,但实际上则是我推着他的轮椅往前走。
路雪则背着双手,慢悠悠地走在前面,白沙则跟在她的身侧,脖子上的铃铛有节律地摇晃着,发出丁零当啷的悦耳声响。
轮椅上的维克多表情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道:
“要不……你们留下来?”
“我这人生地不熟的,熟悉的人也就你们两个了。”
路雪放慢了脚步,似乎想留给我们交谈的时间。
“……春女士叫你劝我留下来。”
我沉默了一阵,随后答非所问道。
“这不重要。”维克多说道,“她不说,我也会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一个劲地推着他往前走。
轮椅上的人没有看向我,因为他现在已经很难看清东西,只能无神地看向前方。
“你不能总是这样……没有想清楚之前,就一直闷头往前走,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哪怕抬头看看呢……
“继续走下去是需要支付代价的,如果你是孤身一人那倒也没问题,可……”
“就送到这吧。”我打断了他的话,将他留在了避难所的门口,“能自己回去吗?”
他重重叹了口气。
“我听春女士的指挥把轮椅摇回去就好。”
“再见,我的朋友。”
“再见。”我回答他。
当他问我要不要留下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动摇了。
这动摇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强烈,这让我感到恐惧。
因此我的脚步走得很急,好像要逃离什么。
“陈闲,等等我。”
我看向路雪,想起她放缓的脚步,又想起她讲得细致入微的一路上的事,这才恍然大悟。
也许她说的是对的,我的确是迟钝。
路雪是故意把故事说得这样长的。
“……路雪。”
我想开口,一股巨大的孤独感糊住了我的嘴,我知道自己在害怕失去,害怕回到孤身一人的时候。
我咽了口唾沫,强行将内心自私的小人压了下去。
“你要是想留下来,可以……”
“嘘……”
路雪踮起脚尖,柔软白皙的指尖抵住了我有些干涩的唇瓣,她对我笑了笑,让我一瞬间有些失了神。
“我们要一直走下去的,我怎么能先停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