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养廉银发给臣等,是能叫臣等手头宽裕很多,但是这笔养廉银用到实处,那是能够切实解决不少事情。”
“臣附议!”
“臣附议!”
在承光殿内,孙国桢、余应桂、邵捷春、宋应星、阎应元等一众少府职官,纷纷作揖行礼,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当初他们之所以选择进少府,为的不是名,为的不是利,他们就是想要多做些实事,想要证明自己,倘若真的只是为了这些,他们就不会在少府为官的。
此情此景下,站在一处的陈奇瑜,在见到眼前这一幕时,内心深处生出复杂的情绪,倘若说大明的各级职官,不管是在中枢,亦或是中地方,都能够像眼前的这些少府职官一样,那么大明又何愁不能中兴啊。
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毕竟美好终究只存在于想象。
“这就是朕要提的第三杯酒。”
见到此幕的朱由校,把玩着手里所持酒盅,随后便递给了在身旁站着的朱由检,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朕既然将这笔养廉银发给少府上下,那么就不会收回来的,因为这笔养廉银不止是给你们的,更是给少府各级职官的,你们不能代表他们。”
嗯?
听到此言的众人,明显能感受到天子的变化。
“都抬起头来!”
朱由校一甩袍袖,语气冷冷道:“朕在特设少府之际,就强调过朕最厌恶贪腐,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做以权谋私之事。”
“事实上少府也不能免俗。”
“在过去的这些时日,少府扩编的步伐快了,干的事情多了,也难保让一些心怀鬼胎之辈,想要借着少府作为跳板,干一些令朕厌恶的事。”
不可能吧!!
分管监察清吏司的邵捷春,在听到天子所讲之言,心底难免生出了惊骇。
在过去的这些时日内,他所领的监察清吏司,可一直都盯着少府有司,特别是大宗的粮饷拨发,那是一笔笔的盯着!
“监察清吏司做的很好,知道凡有贪腐之实,必是从高层之中滋生的,这一贪,那就是大额,而风气败坏也必是从上至下。”
瞧见邵捷春的神态变化,朱由校伸手道:“至少朕知晓的情况,少府有司的诸侍郎、郎中、员外郎、主事没有违背大明律法,即便是再大宗的钱粮拨发,也都是足额的向下调派。”
“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在少府有司的诸多底层职官中,甚至是吏役中,却存在一批克扣粮饷,中饱私囊的硕鼠败类,规模居然超过了数百众之多,内厂在将此事呈递给朕时,朕是不敢相信的!!”
问题居然出现在了下面!?
这帮少府的中高层职官,有一个算一个,无不露出惊愕的神情,这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贪腐这种事情,不管是在何处都不可能杜绝。
人性本就是这样,这绝非是靠制度就能彻底扼杀掉了。
所以朱由校必须敲响警钟!
眼下这批少府的中高层职官,一个个素养都是极高的,他们之所以愿意进少府,是真的想做些实事,所以根本就没别的心思。
你让阎应元这样的人去贪,可能吗?
你让宋应星这样的人去贪,可能吗?
朱由校相信他们不会贪。
但是当一个人待在高位的时间久了,见到的多了,经历的多了,谁都不能确保是否会因一些事,而改变想法和观念。
靠道德约束去奢望人不会改变,明显是不现实的。
少府清正廉洁,政通令达,办事高效的特性,至少要在天启五年前,是一点都不能被改变,不然很多事难以办成。
所以必须要警钟长鸣!!
“臣有罪!”
邵捷春面露羞愧,面朝天子行跪拜之礼道:“臣辜负了陛下的信赖,没有监察好少府上下,竟让这种事在少府发生,臣甘愿领罚!”
羞愧的又岂止是邵捷春啊。
在场的这些少府有司的中高层职官,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想到可能在自己的麾下,存在这种腌事。
还是在仕途的时间太短,没有沾染上那些不良风气啊。
见到殿内所聚诸臣的反应,朱由校心底生出感慨,但心底也生出隐忧,眼前的这些少府职官,今后又有多少能够真的做到不忘初心呢?
这是连朱由校都无法笃定的事。
“这第三杯酒,朕就留到明年的今日,再与诸卿共饮。”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收敛心神道:“至于那批查明的硕鼠败类,一律由内厂逮捕归京,于西市剥皮填草,而后给朕传示北直隶各处,凡有少府派驻衙署,皆要给朕看!!”
既然贪腐这种行为,无法真正做到彻底杜绝,那么就用最直接的方式,来警示,来震慑那些有想法但却没有行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