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壤之战打打停停,不像铁岭会战那样一边倒,汇聚于平壤城的明军各部,围绕平壤构建防线,挖设坑道,尽管在这期间不断向扼守平壤的建虏展开炮击,不过实际性的攻城基本就没有展开。
朝鲜地界掀起的战事,远比表面看到的要复杂。
平壤城外,明军驻地。
“哒哒哒……”
交替不绝的马蹄声,不时在明军驻地各处响起,而位于中军所在的帅帐,进进出出的人很多。
帅帐内。
披甲挎刀的孙承宗,盯着眼前悬挂的舆图,整个朝鲜的态势清晰明了,想要打好援朝抗虏一战,必须要充分掌握朝鲜形势才行。
“枢辅,就当前的形势而言,我军不止要提防窃据朝疆的建虏,在朝鲜下辖江原、京畿、忠清、庆尚、全罗等道的民乱也要兼顾好。”
在旁站着的毛文龙,表情严肃的盯着眼前舆图,“特别是毗邻平安道的黄海道,据多处驻地急递来的军情,该道治下的民乱、匪乱很猖獗,如果不解决这些隐患的话,一旦我军的后勤补给遭到威胁,只怕会影响到前线的战局。”
“这的确是要考虑的。”
孙承宗声音低沉道。
“李珲的朝鲜王,究竟是怎样当的。”
毛文龙心情有些烦躁,皱眉喝道:“即便是再无能的人,也不能将朝鲜治理成这样啊,建虏进犯朝鲜,对于朝鲜本土的人来讲,那就该力同心的抗击外敌,可是朝鲜境内倒好,平安道、咸镜道已经乱掉了,其他诸道也都乱了。”
“朝鲜下辖八道,诸道下又辖大都护府、牧、都护府、郡、县,以上就没有一块地方是安生的!!”
对毛文龙这样的吐槽,孙承宗没有多说别的,尽管孙承宗知道这样私议朝鲜王不好,但是在孙承宗的心底,对于朝鲜王李珲也有不少看法。
没有领军赴朝参战前,孙承宗虽说知晓些朝鲜的实况,也清楚朝鲜国内的情况,不过有句话怎样说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以孙承宗为首的这帮人,特别是熟悉朝鲜事务的梁之垣,都低估了朝鲜王室对治下的残暴统治!!
特别是朝鲜官场的那些人,包括各地的所谓大族,不少都参与到朝中纷争下,这也导致朝鲜境内的吏治腐败、土地兼并、阶级矛盾等情况,远比大明要恶劣的多。
“提到这些,这与朝鲜王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一直沉默的梁之垣,此刻开口道:“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朝鲜的情况怎样,某已经了然于胸,朝鲜王在宫奢靡享乐,宠溺金尚宫,而这个金尚宫,借着朝鲜王的宠幸,在朝还干涉朝纲,与李尔瞻等人的关系不清不楚。”
“而在朝的李尔瞻、柳希奋、朴承宗等彼此争斗,这也体现出大北与小北间的激烈党争,如此还没有算上其他派系,朝鲜国都都是这般,使得地方就显得更乱了,特别是某还听说有一在野之人,深得朝鲜王的信赖。”
“如此乱象之下,使得朝鲜境内的情况,其实一直都处在动荡之下,这次是建虏来进犯了,致使这些矛盾都爆发出来,即便建虏没有来犯,要是朝鲜出现几场大灾,或者朝鲜国都出现动荡,只怕朝鲜还是会乱的。”
“真是国小妖多。”
毛文龙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就这样一块弹丸之地,还他娘的没有辽东大吧,腌事还真不少啊,依着末将来看啊,这朝鲜就该归我大明……”
“够了。”
孙承宗出言打断,那双眼眸盯着舆图,语气平静道:“不聊这些不相干的事情,说说近期要接收的军粮与饷银,朝鲜方面移交的怎样了?”
“回枢辅。”
梁之垣看了眼毛文龙,随即对孙承宗抬手作揖道:“我军所需军粮皆已交割,今已向各处进行分拨,只是饷银却没有交割完,仅移交了200万两,且有不少是杂色银。”
“怎么会这样?”
孙承宗皱眉道:“这次要交割的饷银,若本辅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500万两才对,用以增添火铳、火炮等所需,为了解决这批火器军械,本辅还特意写了奏疏,急递归京,以让少府等有司协调,朝鲜方面这样搞,那将影响到前线战局!”
“是啊。”
毛文龙紧随其后道:“朝鲜王室不是在京畿道颁售债券了?末将记得是800万两吧,怎么到现在就移交200万两?要是这样的话,那前线的仗还怎样打?朝鲜王室到底想不想驱赶走建虏了?”
“怎么不想。”
梁之垣轻叹一声,“不久前,李尔瞻就从京畿道赶来前线了,是奉了朝鲜王王命来的,想要跟枢辅洽谈抗虏之战。”
孙承宗双眼微眯起来。
李尔瞻赶来平壤前线,只怕是跟此前李适、南以兴等朝鲜文武,想要见他商榷前线战况,自己没有亲自接见,而是让东江镇总兵官毛文龙接见,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所以才特意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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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在建虏进犯朝鲜的初期,李适、南以兴等人表现极其抢眼,加之本身在朝鲜治下的职官也不低,这使得他们在朝的名望和地位都是有的。
不过这不代表着他们就有资格见孙承宗!!
孙承宗何许人也。
内阁大学士,奉旨援朝抗虏,即便朝鲜王李珲亲自见了,都要毕恭毕敬的喊声上使,无法,孙承宗代表的是宗主国大明。
让毛文龙去接见李适、南以兴他们,那还是孙承宗考虑到朝鲜王室的脸面,不然派位副总兵官去接见,也不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