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捎了份早饭。”西奈用纸张包起汉堡,以免染脏手指——他知道朋友有一定程度的洁癖。
“谢谢。”罗素喝下橙汁,拿着汉堡沿走廊径直前往甲板。
没有注意到西奈额上凝聚的哀愁,还有尚未出口的倾诉。
他以为阿喀琉斯号的老魔鬼有什么急事,噩梦的恍惚使人容易疏忽生活里的细节,只会脚步匆匆的前进。
走过漫长的走廊,登上一级级阶梯,眼前首先出现的不是熟悉的甲板,而是流动的浓雾。
像是死亡的手掌从天上挥洒精盐,雪白盐粒漂浮在半空,水一样流动。
气味湿潮,每次呼吸像是从冰洋深处汲入水流,娇嫩肺脏饱受刺痛折磨,衣服表面很快带有湿意。
“起雾了。”老船长披着大衣,冷酷走来。
往常在甲板嬉戏放荡的乘客全都不见踪影,只有海员坚守岗位。
“罗素,我们原本正驶向南太平洋海面,昨晚我才通过特殊渠道确认过其余地点的仪式,一切本该顺利进行。”
“但是在早上,我瞭望到太阳从海平面升起的刹那,突然有浓雾升起,短短几秒就遮蔽附近的海域,断绝我们与外界的联系,让阿喀琉斯号成为漂浮在水上的孤岛。”
“这不是正常的雾气,至高天的大灵在阻挠我们进行仪式,可能是阿佛洛狄忒,也可能是曾与她欢好的波塞冬或者别的神灵。”
罗素咬下汉堡,牙齿咀嚼碾压牛肉与面包,肥美肉汁与酱料的味道在口腔里混合,心里诡异的升不起忧虑。
“你需要我做什么?”
“仪式,我们需要仪式来沟通大灵,获得正确的航行方向。”
船长夸张的扬起手,双臂伸展,身后是无尽浓雾,海洋与天空都成为一片混沌浓白,连信号都无法穿透。
听起来就像古代迷信,遇到点什么事情就往海里拼命丢东西——罗素几口吃完剩下的汉堡,将纸揉团丢给清洁甲板的海员。
“具体用什么仪式?”
“你爬上瞭望室,用肉眼观察周围的环境,然后告诉我。”
“……这算什么仪式?”
罗素看船长的眼神就像看傻子——任谁也知道这么浓的雾气会遮蔽全部视野,连仪器都望不穿,怎么可能用肉眼来看。
“我会在甲板举行祭祀,取悦一位大灵,其他船员没法承受神灵赐予的视野,所以这活得你来干。”
很合理的理由,毕竟神灵都是些超出常识的玩意,正常人看到本体都可能直接死去或是异化。
“那你先准备吧,我上去瞭望室看看,准备好了就给我发个信号。”
皮鞋哒哒远去,独留下身披大衣的船长。
他没有准备任何仪式,反而走到甲板中央,置身雾气之中。
天地远去,独剩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