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躲藏的房间从内部反锁,无法直接打开。
门缝流出肮脏的多色混浊液体,像是人类肌肉组织与器官的混合物,也像是脂肪与血液的变质产物。
神话里光鲜亮丽的阿佛洛狄忒,在剥掉人类为其赋予的故事外皮后,显露的力量竟能如此肮脏恐怖。
“你觉得叛徒会是谁?”
船长陶醉的吐出舌头,用新的感官来感受这糜烂的一切,眼底却有残酷的杀意。
“谁都有可能。”
罗素将手按在门上,却没有立刻破开,他想到某个肥胖的厨师,一位贴心的朋友。
他很害怕,害怕看到门后是朋友的身影。
可是在他们进入密室,调配秘药的时候,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西奈——这艘船上唯一让他觉得有趣的朋友。
“包括你那个朋友?”
罗素没有回答,暴虐巨力碾碎紧锁的门户,门后一切阻隔都被轻易摧毁。
迎面刺来的枝条被拽住,向一侧猛然撕扯,宛如布帛撕裂,血流迸射。
他伸手,迈步,皮鞋踩进陷阱,又将陷阱本身扯烂,缠绕脚踝的枝条最终只能撕碎一些衣物,在皮肤留下划痕。
力量,远超常人想象的庞然伟力首次在远离文明的北冰洋海面出现。
过去受规则与道德钳制,生活在安逸环境完全不需要使用的气力。
如同古之恶来,或是赫拉克勒斯般的力量,如今肆意挥洒,举手投足间便能碾碎一切。
香桃木枝条蔓延生长,填充整个空间,表面长有玫瑰刺,糜烂石榴像婴儿似的啼哭,玫瑰宛如美艳的红唇,发散挑逗人心的甜香气味。
可稍显暴躁的青年只是向前,不断的向前,仅用一只偏瘦的胳膊就能撕毁一切。
左手夹着的香烟早就被浸透熄灭,却依旧被他夹着,像是仍以为在燃烧。
对常人而言的地狱,对罗素来说就像徒手扯烂蜘蛛网——毫不费力,只会觉得粘上满手脏污而感到恶心。
在屋子深处,重重枝条保护起来的地方,只有一具骨骼。
一具色泽偏红的人类骨架,眼眶里长出玫瑰花,肋骨缠绕香桃木,罂粟的艳红零星点缀,双臂保持高举姿态,指骨末端垂落两颗睾丸似的肉石榴。
罗素想吸一口香烟,却发现烟草早已被浸透,就像他身上的衣服,还有本就疲惫的心灵——被糜烂的一切弄的狼狈不堪。
“瞧瞧,这是谁啊?”
船长随手丢给罗素一根烟,迈步向前,猩红蛇信吞吐,手里还在把玩匕首。
“我最骄傲的厨师,阿喀琉斯号最好的厨子,最让人放心的孩子,从不放纵,不会惹事,永远都能和每个人友好相处——我以为这种关系能保持到我们一起死去。”
骸骨抬起头,似乎想要辩解,却被镶嵌宝石的匕首捅进颅骨——老人的面容前所未有的狰狞,五官近乎扭曲成一团,毫无牙齿的空洞口腔里,伸出猩红的长舌。
“你这该死的叛徒,你杀了你的兄弟,毁了我的一切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