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个愚人。”
灰黑圆柱中央,太阳王的铁靴踏过地毯,驻足在观星台边缘,大望远镜前,双手拄剑。
日轮已仅剩边缘残辉,仿佛随时都会自云层坠落,划过灰暗天际,坠入荒芜沙砾,永远沉入地平线。
“您为何这样说?”酷似玛蒂娜的宫廷祭司侍立旁侧,小心翼翼的打探王者的思绪,想知道是不是妄图灭世的愚人们又一次触怒了他。
“明知道没有结果,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延续完全没有任何希望的未来,向深渊不断滑落。”
太阳王讥讽的笑,面貌与罗素完全相同,只是更为成熟,胡须修剪的整齐,威严,像是中年男人。
“犹如一个叫西西弗斯的男人,被众神惩罚推动巨石,向山顶永无止境的攀登,做着毫无意义的事。”
“可我又能怎么选?”
“我又没见过所谓的光辉前路,没有目睹过一丝救赎,哪怕有半点光明向我垂怜,我都会抓死抓牢。”
“可我所能见到的只有死亡,末日,残酷到极点的深渊,万众的毁灭与独夫的癫狂。”
“我看到众人向我伸手,祈求垂怜,祈求苟活,祈求在末日里再延续那么一小会,哪怕最终还是会奔赴灭亡,也好过当场陨灭。”
“所以我就去做了我认为应该做的事情——如西西弗斯,推动我的王国,我的子民,通过燃烧一切,吞吃魂灵来继续向前。”
“我做的事和他没什么区别。”
太阳王揪住胡须,凝视灰暗日轮,正在逐渐熄灭的太阳,背影犹如万古的石雕,落满灰尘。
“只不过,我选择现在……他选了只有一个人能看见的未来。”
“我们都是愚人。”
“愚不可及!”
罗素握紧缰绳,驱使战马向前奔腾,踏过荒原小径,从枯草中奔行而过,同阿尔忒弥斯交谈:
“永远只会把握现在,不去谋划未来,无异于主动步入深渊,他这种行为不过是饮鸩止渴!”
“一听就像是我这种愚人才会做的选择!”
“这里不过是一场试炼,所见的万物都是虚假,是魂灵和记忆的残渣,他却选择延续一个毫无意义的世界?”
“我的魂灵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阿尔忒弥斯笑而不语,金角鹿驮着她的化身,不为凡人所见,只为选定的人性指引狩猎的方向。
当圆月自地平线升起,太阳坠落,天地竟比灰暗的白昼还明亮,受阿尔忒弥斯赐福的月光遍洒大地。
而骑跨战马奔腾的罗素,坟墓里爬出来的怪物,便趁着月光,向南方奔腾,想要混进骑士们的队伍,一起去猎杀阿佛洛狄忒。
当战马跨过小河,阿瑞斯便从河里取出战甲,赤红如血,每个关节都有长刺,点缀颅骨浮雕。
“穿上它吧。”战争的猎犬蛊惑道:“你总不能连个甲胄都没有?那样算什么骑士?”
“在你们昔日的文化里,想要成为一名骑士,最少也得拥有封地,战马,众多家仆,还有一身结实的甲胄,一把耐用且锋利的武器。”
“你现在只有一匹马,长相还极为惹眼,谁见了你,都知道你绝不是什么正经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