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这神仙儿子,根本就不爱哭,人家天生爱笑,就是这么好哄,这么乖。
董翠花现在倒也有心想哄哄小姑娘,但是她本来就长得丑,身上还带着血,往那边一靠近,小姑娘见到她,那家伙地,哭得更凶了。
董翠花放开哇哇大哭的小男孩那耳朵,搓搓手,嗨,这就不是自己该干的活。
吓唬小男孩:“你们几个臭小子,我不管你们从哪里听来的闲话,以后再敢欺负小姑娘,老娘绝饶不了你们!嘿嘿,把你们的耳朵揪下来下酒!”
几个小男孩看他们又是骑马,又还带着枪,身上还有血,早都害怕了,一哄而散。
这时候从旁边草棵子里头,钻出来一个女人,佝偻着腰,阴阴地望了望几个小男孩跑走的方向,哆哆嗦嗦地从衣服兜里,翻出来一块黑不溜秋地烤土豆,递给小女孩:“给,四妞你拿着吃!”
小女孩啪地就把烤土豆拍到地上,一扭头就跑了,边跑边喊:“我不要,我不要!都是你,都是你他们才笑话我!你以后离我远点!”
跌了个跟头,又爬起来跑远了。
女人看着掉在地上的烤土豆,咽了咽口水,要是刘贤在跟前,就能认出来她是谁,这不就是被他赶走的媳妇么。
她都快一天时间没吃东西了,早就又饥又渴,这土豆还是跟她一起,被刘贤赶走的大舌头老光棍,自己没舍得吃,给她的。
老光棍姓周,叫周二,家里也没地,要是有地,不至于娶不上媳妇,不知道从哪里掏腾来几个小土豆,烤好了给她吃。
她也没舍得自己吃,生怕凉了不好吃,捂在自己兜里,紧紧用手攥着,给闺女四妞送来。
她也知道四妞被陈家救了以后,改名字叫湘莲了,湘莲这名字是比自己取的“四妞”好听,可再好听,她也还是愿意喊闺女叫四妞。
总感觉湘莲是别人的,只有四妞是她的。
捡起烤土豆,都没说拍拍上头沾的泥巴,一口就吞下去了,噎得直伸脖子。
给个董翠花看得都替她噎得慌:“哎,你说我们这些人,也没人跟你抢着吃,你说说你吃这么急干啥?快,喝口水,可别因为吃个土豆子,一下子噎过去喽!这样嘎了,到阎王爷跟前,人家那牛头马面都得笑话你!”
董翠花也是好心,从马背上摘下自己带的水囊,拿开塞子,递给女人,这女人就是刘贤媳妇,现在不跟刘贤过了,那也不能再叫这称呼了,现在她跟周二搭伙过了。
过去女人没人权呢,自己基本上没名字,结婚以后,那都随夫家的姓氏了。
改嫁了,就不能再叫过去夫家的称呼了,得叫二嫁的夫家的称呼。
要是有孩子的,也有这样叫法的,比如刘贤媳妇的孩子四妞还活着,就可以叫四妞她娘。
现在她跟周二就住在磋子房里头,啥叫磋子房呢,就是窝棚。
这玩意不是房子,就跟现在,那路边瓜田里头的窝棚差不多,夏天住,就叫窝棚,冬天里头烧火取暖,那就叫暖磋子房。
跟正经住房子,肯定没法子比,透风不说,还容易雪大了给压塌喽。
周二净穷,有这磋子房住就不错了,自己本来也觉得没啥。
但是现在刘贤媳妇,哦,现在得叫四妞她娘,跟了他,他就有点不满足俩人住这磋子房了,毕竟这就不像个家样儿啊。
老光棍一个人过日子,跟结婚带媳妇两个人过日子,那肯定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啊。
本来周二就是过一天算一天,混日子呗,饥一顿饱一顿的,反正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现在有了媳妇,虽然这也就还不到两天时间,哎,他就有了上进的心思了。
也不顾陈家磨坊里头,还有胡子满村子跑呢,他自己就出去找活干去了。
那过去乡下能有啥活干呢,反正是没地方打螺丝就是了。
一般都是去老地主家里头,或者打个短工,或者扛个长工;
要不然就帮助那人口少,地多的富裕农户,农忙或者秋收的时候,给人家干活,人家呢,到时候或者给钱,或者折成粮食给他。
周二饿着肚子,就出去张罗这个事情去了。
四妞她娘喝完水,缓过来这口气,闷声闷气地说:“你们来这有啥事?看在你给我喝水的份上,要是有能帮到你们的地方,尽管说。”
她也不是生来就是啥恶人,人家也知道好赖,别人对她好,她也希望能帮人家做点啥事儿。
董翠花正愁没人帮她传话呢,嘎嘎一乐:“大嫂子,你要是有心,就帮我们,跟胡子他们的大当家的陈秀秀,传个话,就说董翠花求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