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荒子让田家昌再多等一会儿,他就出去安排人,去镇口接粮食去了。
要说为啥田家昌非赶在黎明时分,过来送粮食呢?
因为这会儿起床的人不多。
虽然开春了,可还没到正经种庄稼的时候。
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这会儿天气不冷不热的,正好睡觉。
田家昌虽然听了田瘪谷的话,从家里把粮食给陈秀秀送过来了,但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知道的人多了,万一传到日本鬼子耳朵里,或者是传到陈秀秀他们的敌对势力那里去。
知道他支持陈秀秀,那不得有危险么。
所以就打算低调处理。
连跟来运粮食的长工们,都让他们在镇子口等着,没让跟进来。
就怕别人看见。
他是这么想的,可架不住三荒子不是这么想的呀。
三荒子还想把田家昌树为典型,好借此要挟别的地主老财们,让他们捐荒地呢。
所以,一出门,三荒子就开始吆喝上了:
“哎,兄弟们,快拉上马车跟我走,田大地主给咱们送粮食来了!”
山寨的胡子们,一听说来粮食了,这个高兴啊。
牵马套车,嗷嗷喊着就去镇子口接粮食去了。
那谁能不高兴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有人给他们送粮食,都乐屁了。
三荒子刚跟山寨的弟兄们出去接粮食。
王老虎就从门后头钻出来了。
手里端了两大碗高粱米粥,身后还跟着一个他以前手下的心腹。
这心腹一手拿俩咸鸭蛋,一手端了一碟子小咸菜。
俩人鬼鬼祟祟地就进了田家昌待的那屋。
一开门,王老虎满脸堆笑:“哎呦,田大善人等急了吧?瞧我,这不一个人端不了这么多东西,现找的我一个弟兄,帮着把饭端过来了。”
田家昌赶忙站起来,连连摆手:“可不兴叫我大善人呢,我呢,就是个庄户人,哪里称得上啥大善人。”
“嗨,我刚才都听说了,您这给我们捐了那老些粮食,这还不叫大善人,那叫啥呀!您可别跟我谦虚了。快来,高粱米粥还热乎着呢,快趁热吃。虽然春天了,可早晨这会儿可还凉着呢。”王老虎把高粱米粥往桌子上一放,自己一屁股就坐田家昌对面了。
对着心腹挥一挥手:“兄弟,你把东西放下,也出去吃饭吧。待会有事儿我再招呼你。”
跟他身后端咸菜那心腹,微微一笑:“行,那你们俩边吃边聊,我就出去了。有事儿叫我。”
然后一躬身就出去了。
等心腹一走,高粱米粥往手里一端,王老虎来词了。
长长叹了一口气,小鹿眼硬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唉,我们呢,要不是有您这大善人送来的粮食,高粱米粥都要断顿了!苦哇!”
田家昌刚把饭碗端起来,听了王老虎这话,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虽然他是过来送粮食的,可人家都要断粮了,这高粱米粥他还好意思往下咽么。
瞅么瞅么,把饭碗放下了。
心里话,自己也是,非得吃人家的饭干啥。
家里头啥粮食都不缺,想吃啥吃啥。
就缺人家这碗高粱米粥了,非得来这儿赶个嘴!
刚才就不应该听三荒子的话,留下等陈秀秀。
当时就应该马上回家。
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多好,在这儿听王老虎诉苦,一瞅就准定有啥阴谋。
田家昌能置办那么大的家业,就不是个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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