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天生就是该吃糠咽菜的命。
过来,别在那儿瞅了,瞅也白瞅!”
另一个儿媳妇也斜楞着眼睛,瞪着自家孩子:
“听你大娘的,快过来,你们天生没那好命,托生在我肚皮里,生来就是贱皮子,哪儿配吃肉罐头那么金贵的东西!”
小儿媳妇更是直接上手打孩子,边打边骂:
“让你馋,让你馋!你是馋鬼托生的咋的?咋就不馋死你呢?
要怪就怪你爹你娘没本事,给你讨不来肉罐头吃!
别在这儿站着碍人家的眼了,没听见撵你呢么?
可有点眼力见吧!”
打完了又抱着孩子嘤嘤嘤地哭:
“我可怜的孩子呀,可怜你这么点个小人儿,身子骨弱的跟个小鸡崽子似的,身上除了骨头棒子,连一丁点肉都没有。
想吃口肉罐头,娘都给你掏腾不来,娘没用啊,呜呜呜——”
赵老太太被三个儿媳妇气得直哆嗦。
转眼又看三个儿子,不光不去劝阻他们的媳妇,反倒是也在一旁对她这娘老子露出不满的情绪。
老太太这个气呀。
她在外人眼里,那确实是个老刁婆子,只有她占便宜的份儿,从来没人能占得了她的。
可她对家里的儿孙们,那可是实打实地掏心窝子好呀。
但凡有一口好吃的,都不舍得自己个吃,都得留给这帮儿孙们吃。
可现如今就这么一盒肉罐头没给他们吃,就闹成这样。
现在自己跟老头子还能干活呢,还没说老得不能动弹呢,这些兔崽子们就已经这么嫌弃上自己了。
等到老的时候,那更别想让他们孝顺了。
赵老太太死死抱住怀里这盒肉罐头,花白的头发,瘦小伶仃的身影,怎么瞅,怎么让人觉出一丝悲凉来。
旁边老王家的老两口看不过眼了。
王老太太枯干得跟鸡爪子似的手,哆哆嗦嗦地从身边包袱里拿出一盒肉罐头来,这还是三荒子特意分给他们家的。
他们没舍得吃,准备留着给小孙子熬个肉粥啥的,补补身体。
现在看赵家一大家子人,因为一盒肉罐头闹得跟乌眼鸡似的,王老太太艰难地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走到赵老太太跟前:
“老姐妹呀,我们家还有盒肉罐头,分给孩子们吃吧。
别吵吵了,家和万事兴啊。
和和气气的凑合过吧,唉!”
王老太太自打大儿子和大儿媳妇没了以后,就失了心气儿,身体是越发地不好了。
可小孙子才这么丁点大,离了人照顾,可怎么得了哇。
因此跟王老头儿也是咬紧牙关硬撑着。
熬吧,能熬到哪天算哪天的,最好老天开眼,能让他们老夫妻俩,把小孙子给拉拔大了以后再死。
老王家歇气的这地方,紧邻着老赵家,自然早就知道他们家之所以来这么一出,全都是因为自家比他们家分到的东西多。
倒是也可以选择袖手旁观,随他们吵吵去呗。
可他们家现如今老的老,小的小。
不怕别的,就怕人家就此怀恨在心,逮个空子,再把小孙子给祸害了。
灾荒年纪,可多得是丧心病狂偷小孩儿吃的呀。
罢了,不过是一盒肉罐头,若是舍出去,能保小孙子平安,她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