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被炮火轰击的周家镇,看起来惨不忍睹。
李老板却看得极为仔细。
仔细到用专用的干净毛笔,一点点地比对着每一个人影。
越看,他越是皱眉。
一副不算太大的画,他看了足足二十分钟。
最终,长吁一口浊气。
“各位,我的信用很好,钱我一定会转给你们,但有些事,我想现在就去求证。”
“所以,恕不奉陪。”
说罢,他拿起自己的拐杖,急匆匆地走了出去,拉开加长林肯的车门,坐进了后排。
杜宇急忙跟了上去。
“开快点,老杜,去康明古镇后面的居民区。”
杜宇点了点头,正准备踩油门时,车门突然被人拉了开。
时天行钻了进来,面色亦是凝重:“我陪你去。”
李老板眉头一皱,脸色变得有些难堪。
但他极为罕见地没有阻止,而是将身子挪了挪,让出了位置。
“多谢。”
时天行没再多言。
半小时后。
车绕过了康明古镇文旅区域,到了后面的住宅去。
这里,是一片二层的水泥小洋房。
理发店,小超市,小吃店……
如同所有的小镇一般,满街的人间烟火气,总能让大城市的人宁静下来。
李老板看着窗外,良久后,突然问道:“大师,这幅画的变化,是你亲眼目睹的吗?”
“不是。”
时天行果断回道:“它突然就变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
李老板笑了笑。
车,也停在了一间小洋楼之前。
他下了车,整理了自己的衣领,抬起手来,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个与时天行年纪相仿的邋遢汉子。
时天行登时一愣。
这个人,除了样貌与自己不同之外,气质,动作,几乎与自己完全相同。
仿佛在照镜子一般。
李老板却拱手作揖,恭恭敬敬道:“太爷爷好。”
中年男人挠了挠起油的头发,颇为不好意思:“李总,您别这样,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这么论辈分,我受不起啊……你还是叫我周平吧。”
“无妨,我带回来了一幅画。”
李老板一伸手,杜宇立马将画递了上来。
他将画展开,道:“这幅画,是不是老人们说起的,当年的那场战争场景?”
紧接着,他指着跪在街中,嚎啕大哭的人影:“这位,是不是你的祖先,周兴旺周族长?”
时天行如遭雷击。
“等等……”
他拦住了李老板:“周兴旺?你确定是周兴旺?”
周平研究了一会儿,皱起眉头:“不知道啊,李总,这都民国的事了,谁能凭一副水墨画认出来啊?”
“我!”
李老板情绪一下就激动起来了,他连拄拐杖,戳得地面邦邦作响。
“我看这幅画的时候!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
“它,告诉了我每一个人的名字!”
“这位举旗的,就是我母族的先祖,廖报国!”
“而这位跪在路中,拿着书页在哭的影子,就是周家镇的族长,周兴旺!”
“周平……你给我的那本县志拓本,是真的!是真的!”
李老板兴奋异常:“这是最好的故事,因为它是真实的!”
“别扯了……”
周平一脸尴尬:“郎在芳心处,妾在断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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