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皱了皱眉头,把目光瞅向前几日还在封爵一事上对辽王言听计从的兵部尚书唐铎。
唐铎连忙说道:“陛下,辽王天纵奇才,屡立战功。陛下宠信辽王,于公于私,有理有据,倒不怕坊间传言。只是臣听说,辽王也曾对太子说过,‘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辽王虽有辅佐太孙之公心,也怕朝中百官妄自揣度,市井坊间流言,不敢久居朝堂。陛下不如依了他吧,让他回辽东。”
老朱问道:“你们就这么断定,朕宠信辽王就会危及太孙,危及社稷?”
刑部尚书钱唐答道:
“也不尽然。前燕太原王慕容恪生于辽西义州,十五岁领兵,天下无敌,威望无双,颇似当今辽王殿下。其兄前燕国主慕容儁欲以国位相传,慕容恪坚辞不受,忠心辅佐幼主,被称为狄夷之霍光,千古之遗爱。”
“臣以为,慕容恪出身狄夷,尚有周公之风。辽王久镇广宁,与义州相邻,耳濡目染,从无觊觎大位之心,倒有慕容恪之风,必定与太原王志同道合。”
钱唐虽然平时迂腐,也是江南鸿儒,一番引经据典下来,说得老朱点头称是,情绪稍微好了些。
钱唐话音刚落,工部尚书任亨却反驳道:“钱尚书此言差矣。宠信藩王,且不说汉晋诸王之乱,历数前朝,王莽者众,而周公者寡,大明如果要千秋万世,可来不得半点心存侥幸。”
听着大臣们说着说着,又往分封藩王之患上扯。明明是亲王御边,利国利民,怎么会骨肉相残呢?
老朱顿时有股火要噌噌地往上冒,不得不赶紧一阵怒喝:
“放肆!”
“朕是晋武帝么?辽王是乱臣贼子么?”
“那个竟敢妄言朕之分封太侈的腐儒叶伯臣要不是死了,朕非要他睁开他的狗眼看看,朕不是汉高祖、晋武帝。”
“朕的儿子都是龙胎凤种,不仅没有自相残杀,反而兄弟联手北扫残元,西灭哈密和察合台汗国,逼退帖木儿汗国。打虎还得亲兄弟!”
老朱对手下这帮人也是头疼。
这六部九卿都是太子生前留下的班底,对太孙自然忠心耿耿,防范辽王倒是情有可原,但借古讽今,挑拨骨肉决不能姑息。
见众人有了畏惧之色,他深呼一口气,尽量压住心中的怒火,郑重说道:
“辽王自幼由朕亲自教导,加之多年历练,又遇高人指点,获得天大机缘,文武双全,屡立战功,和燕王都是我大明亲王楷模。”
“自今日起,凡妄议封藩尤其是辽王者,以离间皇亲骨肉论处,朕决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