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在《咏雪》一诗中写出“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这样的千古名句,文采自然极佳,豪气意境更是远甚于黄巢在《不第后赋菊》中的“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即使后来的伟人读了这《咏雪》后也肃然起敬,化为己用,写出《念奴娇》中的名句:“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
可惜的是,这样的一个大才子空有一腔热血和谋略,却在殿试之中屡试不第,报国无门,备受羞辱后,只好改换门庭,投靠了西夏,竟然像开挂了一样,打得宋军丧师失地,颜面扫地。
大宋朝为此后来来改革了科学制度,规定凡是通过会试考试的,在殿试之后一律录用。
大明的殿试制度也是承袭了这一做法,搞了一个等额录取制度。
老朱见儿子接了话茬,显得很兴奋,继续说道:
“你说的朕都知道,以前宋濂和刘三吾都给朕讲过,科举选举的不一定都是国家人才。”
“宋人都骂张元是汉奸,这又有什么用呢?你看看张元那些手下败将,范仲淹、欧阳修、夏竦、韩琦,哪个不是进士出身,哪个不是写得一手好文章?到边疆历练几天,就相互吹捧‘知兵’。要是朕,绝对不会用这些误国之臣的。”
“朕立国以来,为何始终坚持军功封侯?就是担心这些书生空谈误国。齐泰多次想领兵征安南,朕始终没有答应。”
“不过朕更担心,如果让南方士子垄断考场,恐怕会结党营私,把持朝政,为害更大。”
辽王又说道:“这个自然,自古以来党外有党,党内有派,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只恐怕朝内已经出现浙党、赣党、闽党、楚党。反正你有的是手段,他们搞阴谋,你搞阳谋,狠狠地打他们的屁股就是了。”
辽王从来没有和老朱讨论朝堂党争之类的问题,但是今天却好像相互走进了对方的思想世界,而且在不知不觉中越走越近。
在听到老朱果然要开创南北榜,并且要特批辽东十个指标时,辽王心里对老朱还是高看一眼的。
科考之弊端不仅仅是八股取士的局限性,不能真正发现人才,往往还会伴随斩不断、理不断乱的党争。
同一年高中的,要建个同年群;同一个省的、府的、县的,要建一个乡党群;同一个姓的,要建一个家族群;同一个主考官选拔的,要建一个师生群。
即使没有其他共同点,那也没有关系,干脆成立一个君子党,党同伐异,不加入本党的都是小人,大家党同伐异,唾沫星子淹死他,以笔为刀砍死你、。
大明立国不久,南方籍的官员就敢明目张胆地在科考中大小通吃,可见气焰之嚣张,吃相之难看。
这和北宋立国初期,以寇准为代表的北方士子千方百计打击南方读书人是一个德行。
谁说读书人读的是圣人之言?四书五经只是他们争权夺利的一个道具罢了。风声雨声读书声,遮不住其中的阴谋诡计、刀光剑影。
如果老朱此时不以雷霆手段予以遏制,恐怕东林党争会提前两百年。
即使没有宦官专权,控制朝政后的文官集团内部也要斗个鸡毛鸭血。后来江西才子控制大明朝政后内斗少吗?湖湘文人大帅们掌控晚清军权后内斗少吗?
所以伟人说,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辽王觉得南北分榜真正的意义不是预防科举腐败,而是尽可能地遏制地域间的党争,增强落后地区对中央政府的向心力,避免国家分裂。
就像后世高考,西部地区高中生连普通话都说不好,你不在政策上照顾照顾,怎么让他们和内地从小搞双语教学的考生们比?西部地区的年轻人都上不了大学,只能从事底层摆地摊、卖烧烤的低端职业,又怎么会认同中央的权威?
辽王最初建议太子每年给辽东几个进士指标,其实也是这样一种考虑,借鉴后世高考移民指挥棒的作用,推动内地士绅向关外移民,从而起到平衡边疆的作用。
后世学生不是羡慕边疆地区的高考分数线低吗?那好,要么让你当官的爹妈申请援助边疆,要么让你做生意的爹妈到边疆投资买房。这样你的户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落到边疆地区,享受边疆高考福利。
你那个分数明明在内地连个211都上不了,这时候却能考上清北。边疆也因此多了一批人才和资金投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中西部之间的差距。
这是个双赢。否则,只会让东西部差距越来越大,离心力也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