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回到自己的府邸就来后庭梳洗,小睡片刻之中,朦胧中是款款走入的不老楼的掌簿邓敏,她坐在对面的小团毯上,除去一双绣花鞋,伸着蛋白色浅袜,斜依着绣踏,斜脸笑道:“老爷好睡,老爷还记得我们吗?怎么没来我的梦里坐坐,您是在烦心军国大事么?为什么走来往去,我看到的男人都在操心脚下这片片黄土,一心非要变成沃土呢?”
长孙无忌梦中见她走入屋子中来,连忙起身斟上一杯凉茶,说道:“神州处处是沃土的话,还要我们这些男人愁个上千年,斗个上千年吗?”
邓敏说道:“老爷今日看到人家种了几千茬的青菜,就想着天下处处种满青菜,是不是就一定是好事了?”
长孙无忌思量了片刻,于是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么去想、这么去做,岂不成了昏寐之人,是吗?”
邓敏笑着说道:“很快就会有人给你答案啦!”邓敏伏在长孙无忌的耳边说了几句,长孙无忌大叫起来:“敏儿,你说的是什么!”邓敏一笑而去,长孙无忌狠狠地想要拽住邓敏的衣袖,却碰到了一双温热的双手。
睁眼而看,身边坐着的却是自己的夫人。长孙无忌赶紧起身搂住了夫人哭道:“敏儿会不会出事了?她在突厥汗国是不是出事了!为什么我会梦到邓敏!她出事了吗?”
长孙夫人平静地说道:“你们中原这些男人这些年送走多少个邓敏一样的姑娘去了突厥汗国,今天怎么单单就记得一个邓敏起来!你已经三十好几了,别哭了!不怕别人听到!”说着举起手帕为长孙无忌抹去忧伤的眼泪。两人还是愁容相对,许久不发一言。
长孙无忌哽咽道:“她们听凭我和陛下一言半句,就舍身为国,我天天为她们焦心,害怕她们罹难的讯息传到京师里来。”
长孙夫人亲自为长孙无忌换洗收拾衣服,悉心地为长孙无忌奉上温茶,然后说道:“老爷!这些年了,她们本是低微之人,我们让她们远走异乡,便永世不得再见一面了,来生来世倘若再见上,还能像当年那样亲密和开心,也就行了!只不过,我一直没问过你,她们算不算是中原的细作呢?”
长孙无忌说道:“陛下的意思是不到用时,绝不用间(间谍的意思),而是让她们在草原处处布施中原的恩泽,这是最急迫的,也是最重要的!可是不知怎么就收效甚微!”
长孙夫人摇头说道:“草原是什么地方,突厥是狼族,你们给狼养鸡呢!我真不懂世民!又不要汉族女孩子们像西施一般为草原天天笙歌,又不要昭君一般为草原生儿育女,又不要貂蝉一般使草原大小可汗反目,而是成天在草原帮他们料理家务事,还多派中原的掌簿前去料理草原的不老楼,我算是服了,铜钱大子一个没有赚到,还贴了那么多的人手!”
长孙无忌说道:“你懂什么!如果没有突利可汗处处替我们美言,中原的不老楼还能开到草原去吗?”
长孙夫人说道:“你们的钱也只够养活一个突利可汗!颉利可汗是怎么也养不活的!一群养狼仔的奶妈!”
长孙无忌故意来了气说道:“我们何止是奶妈?!”夫人不由微微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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