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执一口气窜到?了?姜悟的院子,被定南王提刀拦住:“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要见陛下。”
左武侯也提刀走?了?上来,道:“寻陛下做什么?”
殷无执脸色煞白,颤声道:“陛下中了?贵妃娇。”
两个大人齐齐一愣,面色纷纷古怪了?起来。
殷无执道:“我要去见陛下!”
“首先,陛下现在不在这里。”左武侯道:“其次,陛下中贵妃娇,喊你做什么?快些回去好好关着,别乱跑,小心惹怒太皇太后。”
殷无执即将开始质疑这两人是真假武侯和定南王的时候,齐瀚渺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殿下,陛下在文太后院子里。”
殷无执回身欲要再跑,面前忽然再次横了?一把刀,“你去干什么?”
齐瀚渺看了?看定南王,又看了?看殷世子,一时举棋不定。
殷无执心急如?焚:“不知?陛下现在情?况如?何,我自然得去看看。”
“此?事用不着你。”
“怎么就用不着我,万一陛下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守着空院子还有何用?”殷无执一把推开他的刀,又疾风一般窜去了?文太后的院子。
定南王追了?几步,骂:“臭小子。”
左武侯在后方捂着嘴,扑哧哧笑了?好几声:“殷王世子,还真是……天真无邪啊。”
定南王木了?脸。
半刻钟后,殷无执又在门口被拦下,太皇太后道:“殷无执,进去之前哀家?且问你,近来在太极殿,是不是你在侍寝?”
“何止侍寝,我与陛下早已两情?相悦,伉俪情?深,私定终身。”
太皇太后:“。”
殷无执红着眼睛问:“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陛下?”
文太后道:“现在,进去吧。”
殷无执推门而入,文太后则把太皇太后扶到?了?桌前坐下。后者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道:“他方才说什么?两情?相悦?他不是被逼入宫的么?”
“悟儿那般神仙人物,阿执岂会不动心。”
太皇太后又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殷无执不能为我姜氏传宗接代,皇帝还是要有皇后的。”
“您也不必担忧,定南王妃怕也是不舍得阿执入宫呢。”
“也是。”太皇太后道:“哪个皇帝年轻的时候,能没个心尖尖呢。”
庙里房间多简陋,殷无执推门而入,迈过屏风便看到?了?挂着淡青床帏的木床,床帏显然是文太后自己带来的,上方还有些简单纹样。
殷无执几步跨过去,一把将帐子拉开。
扑鼻而来是一股浓郁的甜香,与此?前姜悟喜爱的那股桂花的香甜完全不同,那个略显清新,这个则甜腻的有些糊脑子。
知?道这个时候,殷无执才忽然意识到?,为何武侯说贵妃娇用不着他,为何天子中毒大家?都没有守在床头,而是皆立在门外。
他盯着床榻上的人看了?几息,蓦然转身,僵硬地往外走?去。
走?了?两步,脚像是灌了?铅似的停下来,喉结滚了?两滚。
他耳朵素来灵。
姜悟的呼吸与往日完全不同,沉重?而凌乱,偶尔还会突然急喘一下。
但?所谓急喘,也是比寻常人要慢上很多,每次站在他面前,都会有种岁月被无限拉长的感?觉。
殷无执僵硬地继续往前,一路来到?门前,手指靠近门框,半晌又缩回来。
“殷无执……”
这声呢喃极轻。
轻的像是在他耳边呓语。
如?果不是殷无执五感?惊人,定然要漏掉了?。
他手指收缩,喉结又滚了?几滚,耳膜内鼓动出巨大的吞咽声。
黑靴转过屏风,重?新停在床前。
殷无执再次拉开了?床帏,望向榻上的天子。
姜悟张着眼睛,睫毛浓密而湿润,那张人偶一般精致的脸庞依旧没什么表情?,晕红像是人工涂抹,水雾也像是人工覆盖。
这样形容并非是因为他看上去有多假。
恰恰相反,这与他的气质结合的天衣无缝。
因为天子气质过于干净与纯粹,可偏偏又软若无骨任人摆布,于是,他所有的一切,无论?是性格还是都好像是可以被强行赋予的。似乎任何人可以在他身上做任何事,可以把他变成任何模样。
极容易让人产生欺凌与操纵的欲念。
殷无执缓缓坐在床边,“陛下……”
天子睫毛闪烁,闪烁的动作也毫无生机,分明是个死物,却偏偏夺人心魄。
“殷无执。”姜悟说:“朕……睡不着。”
殷无执抚上他的脸颊,“陛下,想要哄睡,是不是。”
“嗯。”
鞋子倒在地上,殷无执挪动身体来到?他身侧,然后伸手把他抱起来。
如?他所料,面条皇帝与往日一般,哪招哪行。
殷无执把他拥在怀里,将他下垂的脑袋托起来,道:“那臣,来哄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