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只不过被骂的总是不哭的那个,所以我从小吃亏。”长大后就吸取教训了,还运用得炉火纯青。
“……”布灵忍了忍,说,“他们有没有过失口透露你的来历?”
裘明忽然弯腰,看了看布灵,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说过。”
“什么?”布灵的语气染上急切。
“篮子,毯子,里面盛个小婴儿,还贴着张字条,写着‘裘明’二字,字还写得不咋样,题字的要么不走心,要么没文化。”
“字条还留着吗?”
“没了,”裘明洒脱地说,“和宣小脑混熟之后,我给烧了,辣眼睛。”
布灵一时语塞,线索就这么断了,他犹自不甘心地问:“就这么烧了?”
“对啊,难不成留到死后给自己上坟?”
“宣小脑知道吗?”布灵觉得自家御使就是堵不透风的墙,希望换个嘴风没那么紧的对象攻略。
“当然不知道,他自己啥都没有,连想都没想过这茬呢。”裘明彻底掐断了他的念想。
布灵憋了半晌,垂死挣扎:“什么时候烧的?在哪?”也许还能复原,毕竟魂系的能力很神奇。
裘明沉思后回答:“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快到五岁吧,将将在空间混乱之前。”他用鼻子轻声呼了口气:“造化弄人呢,至于地点,烧都烧了,我干嘛还特意挑个地儿烧,我当时又没病。”
绝望的布灵自闭地缩了身子,如同一枚闭壳的蚌。
裘明盖棺定论:“这方面就甭念叨了,要能调查,我早查出结果了。”
布灵不言不语,裘明轻轻叹一下,也松软地摊在床上,享受着难得的宁静。天花板上的光晕染了又绕,似是永无休止摇曳的风铃,他们闭了眼,慢慢的,能听见房屋外平坦的海面上吹起的风音。
笃笃。
忽然,一阵敲门声在侧边响来,很明显。
“请进。”重伤初愈,喉咙闷了会儿,裘明此时的发声略显生涩,不太润滑。
吱呀,木门开了,金黄的浅光入了门户,旁边的布灵动了动,飘起来,裘明也坐直,见是钟章。这位冷面学长体格强壮,气势如刀如剑,不含一丝虚弱之态,依然是那副绷成铁板的模样,看到裘明懒散的目光,表情缓和,道:“我在外训练,知你醒了,单独聊聊,如何?”
裘明同布灵对视,点点头,舒缓舒缓僵硬的筋骨,拍拍不以为意的布灵,盖了件丢到床边的外套,出门。
一袭海风拂面,闻着有淡淡的咸腥,却不冷,很温和,像是季春时节把手伸入中午的泉水,仅具一点凉意。正面望去,岛屿很小,举头就能望见水边,大概就八九个广场那么大,身后的房子就建在高一些的坡上,地面铺着白沙,岸边生有一圈高挑细直的植株,叶似扁扇,簇结金灿灿的团团花骨朵,花叶下方窸窣抖动,像是还藏着什么。
裘明犹自望着,后头关门的钟章跟着他,出言道:“你打算何时返校?”
“呃,我吗?”裘明转过头,整理外套,心里掂量着身体的愈合力,“我估计还要等一个月,不能请假吗?”
“可以,”钟章颔首,“虽是意外,但你们遇险和任务环境密切相关,也有矿人和引导者的疏漏,为养伤请假合情合理,学院也会补偿。”
他话音陡转:“不过,我之所以提出此问题,是因为那两个救出我们的存在。”
裘明有所预想:“你是说四叔和四婶的身份?”
钟章觑他一眼:“它们是肆欲魔豚,在海兽中也堪称狠角色,我能认出,一是此地位置,二是它们不曾遮掩。你的眼力确实不同凡响,只是我们与开智的野兽终归是异类,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早点离开妥当。”
裘明琢磨着问:“学长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钟章又看他一眼,眺望逐渐西沉的夕阳:“明天。”
裘明大吃一惊:“这么急?”
“我伤势尽好,本也是等你苏醒,问你打算而已,”钟章补充,“另外,我于学院已待一年半,是该为‘第三年’做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