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栖身的绿洲幸运地建有一座封闭大堂,那就自在了。
互相熟稔的家家户户都会发起慷慨,裹了珍藏,拉着大伙前往大堂,组人挨着大堂临时搭个敞顶架,有的人呆在堂里聚会,有的出外烧烤,烟尘袅袅直上,在一望无垠的夜空竖起条条朦胧晶莹的岚色纱袖,宛如天衣降下凡间,如梦似幻。
饱了眼福,香气就噼里啪啦爆发,勾得吃过年夜饭后的胃部再生馋虫,人们一拥而上,拿过烧烤,痛喝热饮,好不爽快。
……
是夜,有个人目睹此景,不做任何反应,幽游般无声途经热热闹闹的庆祝大会,唤出御兽,孤身一人游上茫茫大海。
然而他并未指示任何目的地,脚下的蓝色章鱼只好漫无目的地游荡,一边游,一边揣测御使的心思。
钟章却未让它多等,看到一个小岛就勒令上去。
章鱼照做,停在岸边,等候钟章的下一个吩咐。
钟章没有命令,反身大喝:“尾随我一路了,还不出来见么!”
应声跳出一道若虚若实的身影,蓝环毒章应激刺出触手,喷洒毒液,未能接近就在空中冻成冰砾,摔在松软的沙里。
不见这道身影有动,冰砾便腾地化了,散成烟雾,在钟章与它之中飘飘悠悠,泯然消失。
“你是谁?”钟章作出阵势,无畏冲突。
不速之客声音空灵,不像人嗓:“你知道我是谁。”
听到这,钟章瞳孔微张,端详这个谜团人影。
人影丝毫不觉冒犯,任他查探。
仔细看了,钟章面露厌恶,赫然在他眼前的竟是一条拼接的人形,脸是几块雾气缝的补丁,身子是几根冰块冻着的歪斜布条,显然并无一丝人体的匀称之美。
“就你这样兽不兽、鬼不鬼的东西来拉拢我?你的主子呢?”
人形答非所问:“这世上诸多愚人,诸多野兽,杌樗无用,败事有余。你对此厌恶,对之忍耐,却不解其道,苍蝇一般乱转,得不出一个答案。
“但你自己也知,是这个世界赋予了他们太多自由,否则怎会每每酿造令人追悔莫及的惨剧?
“下不了决心伤害无辜,又缺乏门道接触祸首,你有慧根,却无锦囊。
“苦恼者,既然放任自由而酿惨剧,何不做其脑上之脑,人上之人,从此统筹全局,规避庸人之过,以全驽钝之失?”
钟章冷言:“说得好听。”
人形道:“也有做的妙计。”
钟章并未回话,现场陷入寂静。
唯有尚未止歇的小型风雨,洒落他的面庞,浇湿章鱼的头壳,而人形依旧如故。
“若能将外人外物如臂使指,何以再担忧世间苦困?”人形再劝,它看了看钟章的神色,飞身飘离。
蓝环毒章小心翼翼地冒头。
“走。”钟章突然出声,跳上它的身体。
毒章明白御使为何意,重返海洋,紧追那道飘忽人影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