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一旁长叹一声,拍拍萧平安肩膀,道:“萧兄不必介怀,此人愚鲁无知,迁怒于你,绝无道理。”
萧平安道:“城中有人以义士之名,报复金人,不分忠奸良善,我也是后来才知。秦师兄说,须得让金人自己也觉得痛,他们才肯静下心来思考,可我总觉得不妥,宋金有仇,可为什么都是百姓遭殃?”心中沮丧,连连摇头,道:“这些事,也不是我等叫人做的,我等在地下,也管不了地上。”朝东海一路对三人多有开解,提及城中百姓,只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金人汉人百姓一样都是无辜受累,但浑然想不到,竟然有人把这笔账算到自己头上,更是冒险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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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他为此事焦灼,看在眼里,心思各有不同。觉得其宅心仁厚者有之,觉得其婆婆妈妈妇人之仁的也不在少数。要知江湖人物,哪个手上不曾染血。倒是柴霏雪看萧平安眼神,却是有些吃惊。
沈放知他有了心结,不知为何,对着这高自己一头,大自己几岁的健壮汉子,忽起惺惺相惜之感,略一沉吟,道:“萧大哥,你没有错。他人矫借你等之名为恶,这恶业在他自身,与你无干。人行事但看本心,萧大哥救民于水火,那是大大的功德。”
栾星来却是道:“非也,非也,所谓缘法,都是因果。若不是你等强行出头,惹的朝廷暴怒,局势糜烂,开封府何至于满城崩坏,生灵涂炭。”他这些话自然不是出自本心,纯粹就是要和沈放对着干。
宋源宝怒道:“胡说八道,分明是朝廷暴政,要对地下数万百姓斩尽杀绝,难道这几万百姓就该去死?”
对面柳冲之迟疑道:“我怎么听说是那开封地下,聚集了数万百姓,为非作歹,不从王法,既不交税,也不纳捐,更不曾申报户籍,偷拐抢骗,行凶杀人,乃是污渍横流,藏污纳垢之地。朝廷决心整治,要地下百姓出来,登记造册,做个顺民。想那地下暗无天日,阴冷潮湿,岂是活人住的地方,这本是好事。愚民不知好歹,只能强逼,照我看,这朝廷做的也没错啊。”
宋源宝冷笑道:“这乃是后来掩人耳目的说辞,若他真的好心,这地下的人出来,如何安置为何只字不提?地下不下六万百姓,到地面上来,住所生计,又当如何?况且我等就在城中,金兵下到地下,以剿匪之名,见人就杀,男女老弱,妇孺残疾,一概全不放过,可曾说过‘安抚’二字。”
栾星来摇头道:“那开封地下鬼樊楼,恶名远播,都是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本就死不足惜。”
萧平安皱眉道:“我在地下,只见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纵有些作奸犯科之辈,也是少数。”
雷武龙道:“这朝廷的说法,确是疑点多多,若真是有意整治鬼樊楼,也是先礼后兵,岂有一开始就派驻大军的道理?”
欧阳宗言冷哼一声,道:“依我看,此事全是那温迪罕永谦之过,冤有头债有主,你等尽可潜进府去,将他杀了,何必舍本逐末,大动干戈。”
宋源宝不满道:“就你聪明,当我等没有试过么,我等被困在地下,自顾不暇,人家巴不得我们上去送死。”
欧阳宗言瞪他一眼,道:“那是你等废物无用。”
宋源宝还未开口,身旁柳冲莹却是气恼道:“你这人怎么胡说八道,七侠浴血奋战的时候,你躲在哪里?如今出来说风凉话,你羞是不羞!”拉着宋源宝衣袖,脸上一红,小声道:“我瞧你多半是看人家功成名就,万民传颂,纯属羡慕嫉妒。大哥,你说是不是?”
她声音虽故意压低,旁人也都听的清楚,对面柳冲之更是尴尬,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欧阳宗言脸色发青,道:“你讥我胆小么?”
柳冲莹道:“小妹哪里敢,小妹说话口无遮拦,若有得罪,也是无心,你这么凶干什么!”她前面几句还委屈巴巴,最后一句却又顶了回去,大小姐本色暴露无遗。
欧阳宗言知道跟她斗嘴也是自己丢脸,重重哼了一声。
栾星来哈哈笑道:“四大世家同气连枝,我瞧怎么胳膊肘朝外啊,哈哈,姓柳的,你家的妹子要被旁人拐去了,你也不着急。”此人说话当真是百无禁忌,什么话都是敢说,更是不分青红皂白,什么人都要招惹一番。
柳冲之脸色更是难看,举杯对欧阳宗言道:“欧阳兄莫要与舍妹一般见识,兄弟敬你一杯。”低声道:“那小子又在挑事,咱们莫要理他。”
欧阳宗言面色稍霁,与他碰了一杯。
林楚玉道:“我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花轻语笑道:“你说便是,你身边那位还能管着你不成?”
林楚玉白她一眼,道:“此番衡山派兵临城下,逼得金国王爷城下之盟,万余金兵束手无策,看似这仗打的漂亮。可此地毕竟是金人所辖,吃了如此大亏,人家肯善罢甘休么?追究起来,最后倒霉的不还是老百姓。陈老前辈一把‘正道’,真镇的住大金百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