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思彰道:“咱们二十三大门,八十二小门,可遵此议,其余闲散人等,怕是难以约束。若是强加,起了内斗,反是事与愿违。”
虚明道:“岳掌门言之有理。”
唯独史嘲风摇头,道:“史某多说一句,当下形势,在北,江湖义勇络绎不绝,相助大宋抗击金人。虽也有少量不识大体之人,为金人所用,但其数有限。在南,除了少数渗透进来的内奸,更是九成江湖人,支撑抗金大业。咱们若就此一刀斩断,分明是金人得益。史某之见,若怕金人报复,北地可行此例,南边大可不必。”
柳一巽道:“九成人抗金?史帮主这话说的大了吧。”
云弄子已不耐烦,道:“眼下就史帮主与林帮主两位固执己见,咱们既已议定少数服从多数,怎还纠缠不休?”
虚明大师道:“先勿争执,龙教主,你是何意?”
龙雁飞缓缓道:“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天下事难得同心,心志不一,必生祸端。东西南北中,眼下形势也是迥异。愚以为,五域之内事,少数服从多数。事关五域合一的大事,若有一家不肯,也不能强行推之。”
史嘲风道:“教主高见,寻常事可以多者而为,大事则不能偏听。多与寡,皆是偏听之举。”
岳思彰跟着道:“我瞧也当如此。会盟一事,最忌貌合神离,与其三心二意,不如不做。”
这两人跟着表态,虚明大师与姜子君就算反对,也是少数。
姜子君皱眉道:“龙兄忽发此议,岂不叫我等先前努力尽皆付之东流?”
龙雁飞道:“不然,咱们建立会盟,一为十年团结,二才是共尊天下盟之令。团结同心,止戈兴仁,乃是第一要务。吾等五人,既为众人所望,行事就需谨慎。若这谕令引得天下不满,反生事端。若再进一步,强压不服者。岂不事与愿违,与初衷相悖。”他便是与人辩驳,仍是语气平淡,声音极轻。
云阳道人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人人固执己见,不肯以大局为重,岂不是一盘散沙。”看了众人一圈,道:“那咱们这会盟岂不也是名存实亡。”
柳一巽摇头道:“想这十余年,龙教主杀伐果断,做下多少大事。如今怎畏首畏尾,如同换了个人?”
龙雁飞根本看也不看他,端起身旁茶碗,浅酌一口。
顾敬亭忽道:“既如此,咱们不妨换个说法,再投票看一看。若有仁人志士参与军争,咱们属意阻止的人有多少,不管不问的又有几何。”
柳一巽道:“与先前有何区别,毋需再试。”
史嘲风道:“试一试也无伤大雅。”
商定插手阻止画圈,不管不问画“√”。片刻结果出来,虚明大师报道:“同意插手阻止的六票,不管不问的十六票,还有一票空白。”
结果一出,多数人面色如常。柳一巽脸上则有怒意,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公孙十三故意笑道:“你莫看我,我又没投票。”
顾敬亭道:“可见大伙只是明哲保身,并非对国仇家难视而不见。”
史嘲风道:“我不是反对大伙保全之念,咱们活一世,不能总为着自己家人考虑,也需为家国大业,做些事情。”
云弄子呵呵一笑,道:“史帮主你便没有私心么?你丐帮虽分南北,但南富北穷。如今北边的弟子更多,却是讨不到饭,要不到钱,每年要靠南边的丐帮接济。你说支撑宋军抗金,这其中都是一心为公,没有为自家考虑?无非是金人治下,你丐帮的日子太难。”
史嘲风皱眉道:“道长此言,少林、华山,北边各家的日子都好过么?”
众人直说到寅正时分(早上四点),仍是莫衷一是,没个结果。最后虚明道:“眼下多事之秋,兵祸荼毒,四方罹难。这武林会盟之举,也是利在天下四方。不管我等意见是否相左,还望诸位能秉承前面之言,十年之约,携手同行,同克时艰。”
众人都是答应,道:“自是如此。”
当日大量门派已经离开嵩山。便是留下议事的二十三家大派,也化整为零,多半回转登封县,少数终于住进了少林寺客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