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安道:“好,咱们一起去杀他。”
哥舒天更是乐不可支,道:“好,痛快。不过杀他之前,咱们先去喝喜酒。”
打开房门,北风瞬间灌了进来。外面是个小院,堆满了积雪,只简单扫出条道来。乡下的屋子,多有一个前屋,放些杂物。进去一个院子,后面才是正房。
到了前屋,一个相貌憨厚的汉子正埋头缝补衣衫,模样着实笨拙。见哥舒天过来,慌忙起身,道:“林大爷。”看见萧平安,面露淳朴笑容,道:“这位兄弟也醒了。”
哥舒天调笑道:“栓柱,跟我走,给你提亲去。”
那栓柱瞬间满脸通红,人高马大一个壮实汉子,竟伸手去攥衣角,剩下一只手乱摆,嘴里语无伦次,道:“不成,不成。”
哥舒天道:“过了我这村可再没这个店,去不去?”
萧平安冷眼旁观,视若无睹,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干。
栓柱终于下定决心,道:“那俺先换件衣衫。”
哥舒天道:“费那事作甚,跟我走。”
出了院门,此间乃是一个不大的村落。此处已远离前线,宋军足迹难抵,但村中人仍是少了一半。两国战事一起,金国境内的起义忽然增多,金军一边剿匪,一边南下作战。不管是所谓的义军还是金军,都如宋军一样,军纪败坏,一路祸害百姓。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这个村子也是深受其害,强征暴敛之下,总有百姓背井离乡。
村外只见白茫茫一片,田地上除了高高低低的雪丘什么也不见,一条若有若无的道路通向天边尽头之处,道旁立着一排光秃秃的老树,四下里一片荒芜之色。
村南有间瓦房,四周竹树环合,虽仅枯枝残叶,也与周边低矮的茅草屋大相径庭,宛如鹤立鸡群。
哥舒天直入其内,扬声道:“程昭南,在家么。”
脚步声响,自屋中走出一中年书生,微微发福,文质彬彬,笑容可掬,拱手道:“原来是林翁驾到,有失远迎。”
哥舒天道:“客套便免了,今日前来,乃有一件好事,我做个大媒,叫你闺女嫁给栓柱可好。”
程昭南面色一僵,道:“林翁这玩笑开的……”
哥舒天道:“老夫认真的很,你闺女香莲寡居已久,栓柱虽然穷的叮当响,但有把力气,踏实肯干,还认得两个字,又无家小之累,入赘你家,香莲有个归宿,你日后也有所托,岂不一全三美。”
程昭南道:“荒谬,荒谬,我敬你是个饱学之士,渊博之人,缘何用这等粗鄙之言辱我。”
哥舒天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何辱之?”
程昭南道:“女以贞节为大,从一而终,此乃古训。”
哥舒天道:“你这腐儒,脑子都读坏了。历朝历代,何曾有禁令寡妇嫁人。”
程昭南愤愤道:“凡取(娶),以配身也;若取失节者以配身,是己失节也。然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
哥舒天道:“说你读书不求甚解,程颐说的是,人家问,或有孤孀贫穷无托者,可再嫁否?曰:只是后世怕寒饿死,故有是说。然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此话说的是对男女应该一样,孤孀一视同仁,鳏夫可以再娶,寡妇如何不能再嫁。”
程昭南微微一怔,随即道:“我也不曾再娶!”
哥舒天道:“你算的什么。程颐自己家中就有两个再嫁的寡妇,王安石主动替自己儿媳择人再嫁,真宗刘皇后也是再嫁之女,太祖妹妹秦国公主几番再嫁,范仲淹之母也是再嫁。就连凶狠霸道的秦始皇,也不过说有孩子的寡妇,莫要再嫁。此乃天伦平常,偏生你等这般腐儒,拿着程朱之见,道貌岸然,泯灭人伦。”
程昭南道:“若是如此,为何春秋汉唐,皆以贞节为荣,贞节旌表。”
哥舒天道:“废话,读书叫你学好,何尝叫你做圣人。上下几千年,能得贞节旌表的女子有几个?你拿凤毛麟角当理所当然,你叫你女儿守寡,自己怎不学着去做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