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复挥刀架开,看的清楚,沈放剑柄离手,只两根手指夹住剑尾。如此使剑,大违常理,自己刀上用力,立刻能叫他宝剑脱手。长刀一圈,回磕剑身。
眼见忽然一花,归元剑竟是转个圈子,剑柄直击自己下颚。心中大惊,实不明白沈放这招如何使出。
沈放手夹剑尖,将剑又延长七寸有余,韩复头颈后仰,险险避过这一招,正待挥刀将归元剑打落。那剑忽地一转,剑柄又飞回沈放手中。剑锋横扫,险险将他大腿带到。
韩复心下暗叹,这小子的剑法当真匪夷所思,依稀已是人剑合一的境界。
心中更是惊讶,如何沈放出手如此狠稳,难道他平常还练过如此与人过招?
眼神一瞥,终于明白过来,暗骂自己愚蠢。沈放一手显是挂住车辕,一手出剑,但他一只脚也勾在车辕之上。自己只单手挂车,身子飘在空中,自又是大大吃亏。当下如法炮制,也伸足勾住车辕。心中忽起杀念,罢了罢了,仇怨早已深入骨髓,此子又如此心性狠辣,算计惊人,若再留情,终是后患。
忽听沈放道:“我问你,我爹爹是不是你杀的!”
韩复微微一怔,挥刀架开一招,随即道:“你如何知道的?”
沈放长剑一虚,未被长刀震开,反是贴上,用力一搅,恨声道:“大叔早告诉过我,当年就你和宋雪鱼两人使刀!”
韩复长刀一挫,刀锋顺剑身滑下,反去别他剑柄,道:“不错,宋雪鱼杀了你娘,我杀了你爹!”
沈放道:“果然!”手上剑招陡然一紧。
韩复冷笑,这小子性情中人,言语一激,立刻乱了方寸,如此倒是好办了。侧身避开,停刀不发,嘿嘿道:“当年你爹爹苦苦哀求,求我不要杀他。”
沈放果然狠狠一剑刺来,怒道:“你放屁!”
韩复自顾道:“他说我若能饶他不死,他愿帮我设计引燕长安上钩。”
两人马腹之下,目光对视,交手不停,身下石板,如飞而过。韩复继续说道:“生死关头,你爹不过也是个可怜的蛆虫,毫无……”
沈放忽然一笑。
就在此刻,“轰然”巨响,马车腾空而起!
韩复只觉身子一空,全然不知发生何事。口中话戛然而止,随即“扑通”一声巨响,整个马车带着两人,已经坠入河中。
此处河道,竟是极深,瞬间人已没在水下。
深冬之水,冰冷刺骨。
韩复只觉眼前一黑,已是丝毫不能视物。身子半压在马身之下,身不由主,朝下沉去。随即车厢先行触底,水中浮力终于阻住双马。两马挣扎,要浮出水面。
韩复虽不能视物,也本能想跟着浮起。刚刚向上两尺,忽然一顿,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已被绳索缠住,更是挂在车厢之上,拉扯不动。伸手一扯,那绳索竟是坚韧无比,绝非寻常车上的缰绳。再一用力,那车厢更是沉重的有违常理。
心中莫名一寒,忽然想到落水前沈放那诡异一笑。
勉强镇定心神,伸刀去割绳索。虽有些费力,还是将绳索割断。但就在此刻,身上莫名其妙,又多了几道绳索,越缠越乱,越缠越紧。
尽力睁开双眼,却不能见半点光亮,只是深灰与漆黑两色。身边水流搅动,显是沈放在身旁捣鬼。忍不住挥刀劈砍,却是全无应处。
双马已在河面探出头,却被缰绳牵绊,拉扯不动车厢,不能游开,八蹄在水中乱踢,搅的水下不住晃荡。
水下气泡不断涌出,破裂于河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