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果然被人推开。随即一个矮小身影,倏地窜进屋来,进门却是直奔墙角火盆而去。
众人都是吓了一跳,不想此人如此冒失。看了两眼,又都是一惊。来人矮小丑陋,头顶光秃秃一毛不存,身穿一件又肥又大的僧衣,满脸沟壑皱纹,手长过膝,三角小眼滴溜溜的乱转。
随即莘瑶琴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是只猴子?”
此际云阳道人与洞阳道人也已经看出,进来的分明是只猿猴,虽是扮作人样,灯烛之下,还是分辨的出。两人却是神情更加凝重,不约而同,都朝门外看去。
院中白雪堆积,风摇老树,不见半点异样。
洞阳道人低声道:“猿公?”
扬州比斗,熊婆婆与孔雀叶惊鸿相继露面,昔日魔教三大法王再入江湖人视线。魔教在哥舒天带领之下,更是飞速崛起,在江湖掀起巨大波澜。这其中首当其冲,惴惴不安地,正是天台剑派。
哥舒天无端被囚三十年,这一腔怒火自是要发泄到天台剑派身上。人一经得脱,便处处寻天台剑派麻烦,杀人如麻。嵩山之上,哥舒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掌毙留阳道人,群雄震惊。不久之前,举全派之力,又联合点苍分宗,偷袭哥舒天,同样败个体无完肤,更是又损了四老之一的东阳道人。
实话实说,哥舒天雷霆手段,已叫天台剑派心寒。扬州比武之会,天台剑派的阵营站到哥舒天身后,这自然不是双方冰释前嫌,不过是权宜之举。
听到猿公名头,云阳道人也是一般的惊讶。偏生这些魔教余孽,一个个武功都练的顺风顺水。双尊身知,熊婆婆半步灌顶,忽然冒出来的孔雀,又是个灌顶修为。这魔教武功难怪长久叫武林中人心生觊觎,实在是有非同凡响之处。还有眼前这个萧平安,一样是得了魔教武功的好处。这猿公始终只闻其名,但管中窥豹,见微知著,定也不是庸手。
云阳道人心思动荡,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久闻猿公大名,惜乎缘悭一面,今日有缘,先生既有雅兴,为何还不露面?”
隔了片刻,始终不闻有何异动。洞阳道人上前两步,在门口望上一圈,冷哼一声,道:“鬼鬼祟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果然是魔教行径。”
云阳道人眉头微皱,显是对洞阳道人出言挑衅有所不满。
洞阳道人在他身前,自是不知。他被冯从彤与秋夜蓉两人联手逼落河中,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气,接道:“藏头露尾,不怕折了自己身份。”
云阳道人心念一动,不知这猿公虚实,若真也是灌顶高手,何须遮遮掩掩,若与灌顶不沾边,自己两人却也不惧。听洞阳道人接连出言,对方也不回应。回头一瞥,那猿猴蹲在火盆之前,也如人一般,伸出两只爪子取暖。
心思电转,已有计较,轻描淡写道:“先生既然不愿相见,吾等也不好叨扰,这就告辞了。”轻咳一声,示意洞阳道人带上萧平安走人。
洞阳道人会意,两步走到床前,伸手就要拉萧平安起身。刚刚伸出手去,黑影一闪,却是那猿猴自地上一跃而起,正落在萧平安胸前。
洞阳道人骇了一跳,那老猿直立当面,比他还高了一头,一张有六七分像人的面孔,配上黑漆漆一双大眼,说不出的诡异。忍不住出口骂道:“臭猴子,你想怎地!”
那老猿也不出声。四目相对,老猿黑漆漆的眼窝之中,映出洞阳道人轮廓。洞阳道人只觉有些背心发冷,忍不住退了半步。这老猿实在是太过像人,叫他心底着实有些发毛。自己适才问话,不知不觉,岂不就是拿它当人?
室内静了片刻,莘瑶琴和曲宛烟都是难掩惊奇之色,正与冯从彤疗伤的秋夜蓉也是忍不住投来目光。云阳道人更是皱眉。是人都看得出,这老猿是要阻止他们带走萧平安。
洞阳道人只觉面上无光,他倒真非怕了这老猿,只是被它怪异样子所惊,对个无知野兽,心存警觉不敢过于靠近乃是人之常情。伸手虚晃,作势要打,骂道:“还不快滚!”
那老猿见他抬手,果然害怕,又从床上窜了下去,口中嗬嗬有声。众人一时都想不起,这猿猴该是个什么叫声。但反正眼前这老猿,声音有些奇怪,虽不发人语,却透出急躁和威胁之意。
人说话,语气轻重缓急,自能传递情绪。几人都在思量,更都是心思敏捷之辈,立刻就品出味道。这老猿不单样子像人,连情绪都有,而且表现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try{ggauto();} catch(ex){}
莘瑶琴惊讶道:“这老猿好通人性!”
那老猿落地,忽地直起身子,摆动双臂,在屋中行走起来。屋子不大,几步走到墙根,转身又走回来。双臂摆动,昂首阔步。
莘瑶琴瞠目结舌,妙目圆睁,似觉有些失态,忍不住伸手掩口,看看众人,迟疑道:“你们瞧,它莫不是在学他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