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一眼窗外月亮,还不到一更时候,自己这一觉果然睡的甚浅。
这个时节还敢开门的客栈,小二岂是好相与的。与客人显是已经周旋了一会,此际客人发怒,自己也不惯着,声音跟着大了起来,道:“客人来住,有言在先,非常时日,一切从简。简陋之处,若是挑剔,恕不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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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粗声汉子更怒,道:“放你娘的屁,这叫简陋么,猪窝也不如!”
小二道:“若是还有上好的猪窝,客官自去住不留,不过住店的铜钱,概不退还。”
萧平安闭上眼,客栈客人闹事,司空见惯,吵上两句自然就不吵了。
那粗声汉子还有个同伴,果然出来劝架,道:“算了,算了,将就一晚得了。”
萧平安心念一动,这后说话的一人声音听着竟是有些耳熟。
粗声汉子余怒未消,又与那小二争执两句,后说话那人不住相劝。
萧平安只觉这人说话声音有些熟悉,可左思右想就是想不起是何人,想来并不算如何熟识。摸不清对方是谁,自不会有招呼的打算。
过了片刻,那小二趿拉着脚步,想是吵赢了架,得意洋洋的走了。
稍许,劝架那人道:“你也是,还是这暴脾气,一言不合就与人置气,一个牙尖嘴利的店小二,你与他争执什么。”
粗声汉子道:“咱们眼下什么身份,去到官家驿所,亮出金印,何须受这鸟气。”
另一人笑道:“咱俩这芝麻绿豆的官,说出去不要笑死人了。”
粗声汉子道:“奶奶的,造反之前,见个里正都觉得是大官,真的当了官,才知道咱鸟也不是。”
另一人道:“咱们两个校尉,自是屁也不算。你声音轻点,既知道眼下咱们是官身,擅离职守,可是大罪,不别人发觉已是万幸,怎还敢张扬。”微微一顿,又道:“此处的府守乃是纥石烈康宁,他伯父正是咱们大哥的顶头上司,眼下大哥日子也不好过,咱们可不能叫人抓到马脚。”
萧平安并未有意偷听,夜深人静,他耳力又是奇佳,耐不住人说话声音往耳朵里钻。初始也未留意,听这几句,忽然心头一亮,想了起来。就觉劝架那人声音耳熟,果然是老相识。原来是杨安国的同伙,好像是叫李全的什么。
跟着又想了起来,粗声那人叫张汝楫,也是见过。这人声音更好认,但给自己印象,反不如那李全来的深。
就听张汝楫道:“金人根本不信任我等,还背个投敌反复的骂名。”
李全道:“你又说这傻话,大哥选这投降的时机,已是最佳,否则哪里来的刺史做。咱们真能一辈子造反不成,眼下是两国相争,等战事平息,人家腾出手来,真灭不了咱们一群流寇么。”
张汝楫道:“我总觉得大哥也不是真心受降。”
李全道:“你这张嘴,就不能少说两句。”
张汝楫道:“这客栈里连个鬼都没有,你怕什么。说实话,我如今是越来越看不懂咱大哥,不知为何,见他是越来越害怕。”
李全道:“大哥不是寻常人,是有大本事的。如今他初露峥嵘,莫说是你,咱们兄弟几个,谁不是愈加敬畏。”叹了口气,道:“就连妙真妹子,不也一样跟换了个人似的。”
张汝楫道:“可惜她是女子,未能混个一官半职。”继而嘿嘿一笑,道:“你如此喜欢她,何以就是不敢说?你封我几百两银子,我替你说媒去好了。”
“啪”地一声,似是李全给了张汝楫一拳,道:“放你娘的狗屁!”
张汝楫笑道:“妙真妹子也老大不小,你再这样,被旁人抢去了,到时候不要自己一个人哭!”
这两人都是山东汉子,嗓门本来就大,玩闹起来,更是压不住声音。
李全也觉不妥,压低声音道:“莫再胡说,明日早早回去,将他的话回给大哥听。”
张汝楫道:“你说他说的话当真么?”
李全道:“利州连云盛家,可不是泛泛之辈,你莫看她是一个女流,手段可厉害的紧。”
萧平安如五雷轰顶,陡然间自床上坐了起来。还能有哪个连云盛家,莫非他们说的人是盛云英?此人十有八九是害死师傅师娘的始作俑者,不是听说她们都回四川去了么,怎还在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