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涣抬手在傅倬衍额头上点了一下,“心不在焉的,我随口说的话,怎么还说教起来了?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呀。”
“是吗?”傅倬衍有些恍惚。
他的明涣迟早是要谈恋爱的,这些年他守着小家伙,没少帮人处理烂桃花。
越是长大,越是能看到明涣的魅力。
可让傅倬衍意外的是,明涣居然会对他表白。
那是小家伙第一次拿奖,站在领奖台上,说要向一个人表白。
“他是我人生的指明灯,遇到他之后,我昏暗的人生里亮起了光……”
傅倬衍没有听完,迅速起身离开。
可到了家,他又后悔,他带小明涣走错了路吗?如果明涣想要和他在一起,那他是不是应该满足他?
“咔哒——”
小明涣回来了。
“傅叔叔。”小明涣喊他。
傅倬衍张了张嘴,可什么都说不出来,三十二岁的男人慌乱地看着比自己小十岁的男孩儿。
“你说,喜欢就要去追,”小明涣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嘴角露出甜甜的梨涡,“那我可以追你吗?”
傅倬衍动了动唇,将要开口,柔软温热的手心覆上了他的唇,“嘘,用你的眼睛回答我。”
气氛静默了下来,两人都能听到对方舒缓的心跳声。
“好啦。”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涣松了手,放下了踮着的脚尖,后退一步将双手背到身后。
“小涣,你对我不是爱,是依赖。”傅倬衍率先开口。
明涣垂着眸,点了点头,又摇头,“叔叔,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
“你教我,要爱自己,所以在今天之前,我已经喜欢过你并放弃了,表白心意只是告诉自己要勇敢一把。”
“现在我知道答案了。”
听到喜欢过又放弃几个字,傅倬衍的心脏抽疼了起来,上辈子左明焕离开的背影在脑中浮现。
“小涣,不是我不喜欢你,我……”
“我知道的叔叔,”明涣打断了他,“我遇见你的时候,你二十四岁,你好像对一切事物看得都很淡。”
“不像二十四岁,像个老头子。”明涣说完十分赞同自己的点了点头。
傅倬衍也在心里附和,那个时候他的心理年龄的确不止二十四岁。
明涣还没说完,“你的前二十四没有我,也从未同我说起过那是什么样的世界。”
“我围在你的身边,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你总是包容着我。”
“有时候你看我的眼神不自觉带上爱意,可却又在我说些孩子话的时候清明。”
“你在透过我看谁呢?你的故人吗?”
“我无法窥视你的内心,也无法代替那个能真正和你灵魂共鸣的人。”
“或许我爱你,但我更爱我自己。”
说完这些话,傅倬衍红了眼睛,明涣却只是淡淡地笑着。
“谢谢叔叔对我的好,但如果这些好是建立在你爱的其他人之上,那我可以理解为你不尊重我吗?”
“你教过我的叔叔,不尊重,不配爱。”
泪水从眼眶滑落,傅倬衍向前一步,他的小明涣在此后退一步。
“有缘再见叔叔。”明涣朝他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关上门那一刹那,明涣留下一句,“祝您幸福。”
“咔哒——”
屋子在此陷入寂静,傅倬衍没去阻拦。
当天晚上,明涣和养母出了国,傅倬衍派人在暗处护着,没敢追出去。
小明涣说得对,即使眼前人是“明涣”,可傅倬衍爱的却只是他那个独一无二的明涣。
那个……不要他了的明涣。
三十九岁那年确诊胃癌,傅倬衍将小明涣的一切都安排好,名下所有财产都赠与他的大明星。
四十岁,傅倬衍死在了奚亭——那个他重新买下来,装饰成曾经明涣住过,但这辈子明涣从未踏入过的房子。
心跳暂停那一刻,傅倬衍知道,他不会再有醒来的机会。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傅倬衍回忆起了他的明涣,那个十四岁时没有人帮衬,从小太阳变成小流浪狗的明涣。
他那个不会爱人,不会爱自己,却将所有爱倾注在他身上之后又失望离开的明涣。
如果可以重来,傅倬衍希望回到上一世自己第一次对明涣不耐烦,对明涣恶语相向时。
“答应我,别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