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觉得何勇事事问他有些烦,有时候,又怕不问。
“真要现实,就更应该考虑清楚,岳兴到底谁说了算,谁才能够决定他们的以后。”何泽民继续安慰,“欧阳坚再强,他最终也是要走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他不是岳兴人,我们,才是岳兴人。”
他把泡好的又一开茶,缓缓地过滤,不由得想起,他是什么时候才明白这个深刻的道理的?
很多年前,三年间错失两次机会的何泽民终于意识到,想要在岳兴混出头,只能向何勇低头,而不是光靠他个人的能力洁身自好就行。但要他放下脸面像其他人一样去舔,他做不到而且也觉得那样会被这位远房表叔轻蔑,最多成为何勇收罗的众多后进中一员,所以他决定另避蹊径,找到了山上的和尚。
当时和尚非常震惊于这个年轻人的异想天开和匪夷所思,最终,何泽民还是用这个最浅显的理由说服了和尚。
和尚,也是土生土长的岳兴人。
“那你说说,这个化工园区怎么办?收购煤矿又真的像老王说的,有利可图?”
“化工园区不怎么办。现在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安安静静地等着这批化工企业入驻,落地,我们还要努力配合,真正把这个工作做好。因为这肯定会成为欧阳坚的政绩,但对我们来说,总体也是有利的,市上,也不允许我们唱对台戏,坏这个事。”何泽民斩钉截铁地说,“至于小煤矿,我也跟王主任一样,没有想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搞,但肯定,不是烂摊子,他们一定有什么招数,能够把这事做得漂亮,所以叔你现在就可以入场。”
“不变应万变,说是好听,可是现在他们的势头很猛啊,我们再这样没有什么表示,会让人觉得我们是好欺负的,是不是不行了?”
何勇有些担心地皱眉。
只有在这个晚辈和下属面前,他才能够毫无负担地放下面具,流露情绪。
“急事要慢做。就像一辆奔腾的马车,是势头很猛,但只要我们在恰当的时候恰当的位置给他塞一块石头,这辆车就会翻倒,现在越是跑得快,到时就摔得越惨。”小何县长不自觉地带上了些教训的口气,“现在的情况其实并不坏,我们想把他们赶走,他们想的更多,既要防着我们,对付我们,更要发展经济,又要处理历史遗留问题比如郭长贵他们小煤矿这些,所以,应该急的是他们,我们不急,我们可以慢慢找机会,找到一个,就能够一击而中,让市里对他们失望。”
“那何总何沁,算这块石头吗?”
何勇问。
“也许她不算这块石头,但算一块石头。”
这个时候,欧阳坚也在考虑何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