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骑士都愣住了,有些人手拿刀叉进餐的手都停在空中几秒钟。
“有规定……虽然不是什么大事。”悉达很婉转地反对,“我的主上,你又心血来潮了。”
柏拉图军队有不成文的规定,高级贵族是不得接触低贱的盖亚人。这是一种血统上的全面鄙视。有专门的人员跟盖亚战俘们打交道,贵族们最好躲得远远的,仿佛盖亚人身上有传染病一样。
在元教徒的教义里,这世界的贵贱,必须泾渭分明。
那些盖亚战俘们排成一行行的长列,缓缓地进入一个临时战俘处理站,处理站的另一端是疯狂工作的运载机器人,把挤满的人的一笼笼装载块送上专门给战俘准备的运输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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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家自觉遵守秩序,服从管理。不用害怕,我们会优待俘虏。”人工智能的舒缓女声用盖亚的中英文双语循环播放着各种注意事项。
柏拉图处理战俘的流程已极为熟练,就跟柏拉图的一切一样高效又井然有序。
“嗨,嗨!”一位样子非常机灵的黑人年轻士兵朝一位高壮军官模样的人快步挤过来,“听说你被俘过,有经验,老司机带带我!”
“这算什么经验!”
对方一眼看起来像一个白人,但仔细看有些亚洲人的特质,棕色的胡渣有些已经泛出了银光,眼睛不大,眼皮厚重地耷拉着,就像他有军官的派头,但也能体会出一丝宾痞气。盖亚真是一个奇特的混合物。
“我那时跟你差不多大,被送到那鬼地方去做工,但只干了半年……我母亲当时东奔西跑,四处打点,才把我的名字列上了交换名单。现在她死了……我早跟前妻和孩子断了联系,这次我大概回不去了。”
“我们怎么也得想点办法……大哥,我做你小弟行吗?我跑腿可勤快呢!”
他们说到这里,就在工作人员的监视下,伸出右手胳膊,在特殊激光射线前打个标签,这个战俘标签可以控制他们的所有行为,如果有异常动向和行为都会有报告。
“柏拉图人倒是挺文明的,比那群在黄瓜街欺负我的垃圾还强些。”小伙感叹道,他完全没有感到什么痛苦。
军官宽大的脸盘上露出了冷笑。
“洁癖狂,素食魔……上了战俘船就恨不得用清洁药水把我们喷死,然后你这一辈子别想再吃到肉,喝到酒,抽到烟了;妈的,连妓女也没有,靠手都会被电击……战俘睡觉的地方像人叠人的抽屉,你必须非常准时,做任何事,一分钟也不能迟到,跟一座大型疯人院一样井井有条。我保证三天后,你就会想死那群黄瓜街的杂碎了。”
那位瘦瘦的黑人士兵咽了咽口水,瞪大了眼睛,眼白显出惊悚的效果来。
“……伪善者!”年长的军官又继续骂道。
“我们盖亚人至少不伪善,不是吗?抓到柏拉图人,我就弄死他们!我就是一个坦荡荡的恶人,我爱女人,我爱吃肉,去他妈的人间天国柏拉图!”
在一阵咒骂中,两个人通过一道特殊的门,如果私藏武器,就会有警报。
两人就通过了这道门,进入了拥挤不堪的运输箱。
满员关闭后,运输机器人马上会把这群人送上战俘运输舰。
人在大时代前,如同灰尘,渺小得几乎无法察觉。
在两个小灰尘飞扬而去时,临时战俘站入口处突然有了骚动,一列列的盖亚俘虏原本垂头丧气,毫无生机,默默而行,却突然发出了七嘴八舌的交谈声。
拿着武器的柏拉图士兵和机器人士兵警戒地站着,分割出平民和军人两个阵营。
卡尔基大团长跟军事扈从们的前来观访,是引起小骚乱的原因。
对这些盖亚平民而言,他们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柏拉图白人种族的军事贵族:
这些英俊非凡的年轻人个头都非常高,而且几乎是清一色的金发,只是有不同颜色的区分——从浅金色到棕金色,蓝色或者绿色的眼睛,他们穿着类似古装的长袍,金发在头顶扎成发髻,气度不凡,简直跟几千年前穿越而来的一样。
卡尔基带领随从人员大步地走入平民这一侧,这样会比较安全。因为所有人都认为盖亚平民软弱无力得比羔羊更甚。
他看着这些平民俘虏,他们看起来垂头丧气,灰头土脸,有些人受伤了,很多人在哭泣。
为了显得更亲切友好,他没有穿军服,而是穿日常生活中常穿的便服“舍瓦长袍”。但这样,他们反而在穿着现代的盖亚人面前,古风盎然,颇有些形容怪异。
“啊!好帅!原来柏拉图骑士比网剧里的还要帅啊!”一位精灵古怪的小女孩突然叫出声,盖亚娱乐业太发达,年轻人难免追剧成狂,陷入古怪的思想中不能自拔。
“我真想打你一顿!”她的母亲气恼不止,几乎气得直掉眼泪,“都这样了……我真想劈开你的脑子,看看你整天想的是什么?!”
卡尔基的英俊在盖亚人眼里几乎是天人之姿。他身材高大,肩膀宽阔,以仿皮的皮带束腰,让腰身显得异常纤细挺拔,举手投足就像画中的人物。大团长具有一种迷人的风度,明明是一个男人,显得高傲而硬朗,却总在不经意期间流露出少年的纯真。
他迈着高贵有力的步伐,高傲地抬着头,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向前走去。
他不禁用眼光扫视眼前所有种族混杂的面孔。此次,他就是来近距离接触下盖亚人,他对他们突然很好奇。
俘虏们用一种奇特的眼神望着让自己失去自由的人——悲愤交加又带着忿恨,人类的情感带着强烈的能量,这震撼到卡尔基,原来情感是想通的,他完全能跟一个盖亚人情感相融。
“帕帕,帕帕,帕帕。”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一旁传出。
一个盖亚的亚裔女性抱着自己的孩子站在队列里,她苗条得几乎瘦弱,有一头乌黑的秀发,跟很多亚裔女性的特性类似。她怀中的孩子却是混血儿的外貌,头发是浅褐色的,大约不到两岁的样子,用孩童天真稚气的表情朝卡尔基微笑,还向他伸出手,像是错认了自己的父亲。
这让未婚的卡尔基有些尴尬,他过去认为盖亚人像一群畜生,以“世界主义”的幌子,胡乱交配,满足自己的欲望,制造了大量的杂种;柏拉图人则是爱护自己纯洁血统的高贵者。但是真看到所谓的“杂种”,这个小孩却很可爱,在对自己无邪地微笑。
“你的爸爸已经死了……”年轻的母亲满脸泪痕,声音中充满恐惧和悲伤,“两个小时前死在阵地上了,他被柏拉图人杀死了……这不是你的爸爸,你再也没有爸爸了……”
她说的话,像是对他有意的控诉。虽然声音很轻很轻,却字字沉重,重得他没法承受。
看着自己刚刚制造的寡妇和孤儿,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无以名状的感触。
他以为自己杀的人够多,早就无感了。这幅却场景深深地印刻在他的心中。
盖亚人是人吗?
是的。
盖亚人和柏拉图人一样,共同分享着相同的情感,就像流着一样红色的血液,一样会死。
[1]这则古代印度的佛教故事原是给供养高僧的信众洗脑,让他们把一切、甚至生命都奉献给有道高僧,就好比这只兔子。但卡尔基把它改成了一个笑话,因为元教徒很轻视旧地球的一切宗教团体,斥之为寄生阶层,专门欺骗善良无知的人民大众奉献一切。卡尔基的意思就是真正有德行的人,是不会跟旧宗教团体一样“食用他人的血肉”,而且还编故事倡导这种行为。由于他这种态度,以至于后来引起宗教方面的争议,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