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晨曦映红白雪,云华观瓦上的残雪,檐下的冰凌,都折射出彩光,那几株桃花也变为琼枝玉树。
大雪连着小雪,一连下了约有十天,人的心情都跟着冷郁起来,今日天晴,心情也随之变好,听到黄璧书所质问的话,程浩风的心情更愉快几分。
“既有证据,你快拿证据”,程浩风说话时带了笑意,“就在此处,当众审我。”
他的笑意是因听出与黄费之死无关,压力减轻而笑;在黄璧书看来则是虚伪狡诈的笑;而旁观者们看来则是没做错事的坦荡之笑。
黄璧书朝身后一招手:“过来,把你看见的事儿仔仔细细说出来。”
一个巡山的人走到黄璧书身旁,望了望众人,又怯怯看了程浩风一眼。
看他不敢说,黄璧书拍拍他的肩,他受到鼓励才开口:“那天,嗯,就是冬月十七晚上,段梦柔来偷袭那天,我们在和水妙虚打的时候,程仙师……嗯穿程仙师那样蓝袍的人,突然飞上来,我们全都被打晕了……他穿的蓝袍上有银白祥云暗纹,和程仙师有件蓝袍完全一样……”
听到此处,程浩风撇嘴笑笑。
黄璧书厉声问:“笑什么笑?等搜出你那件蓝袍,看你还怎么狡辩!”
“不用搜,我承认我有那样的蓝袍,还不只一件。但是,他看清的到底是衣服还是人呢?”
黄璧书一时语塞,那人也“吱唔”着说不出什么。
秦沐风上前几步,环视众人一圈后,高声说:“我们云华观弟子的服饰上通常都有祥云暗纹,我有一件竹绿的道袍上也有银白的祥云暗纹,另有一件淡蓝的道袍上是浅紫的祥云暗纹。夜里光线很暗,是不是他看错了颜色,看到的人可能是我呢。咦,大师兄,我记得你有一件靛蓝的道袍上也是银白的祥云暗纹吧?”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着,平日是常看见云华观弟子服饰上有祥云暗纹,并且蓝色、绿色、紫色这些不太亮眼的颜色在夜里真分不太清。
马鸣风高声答着:“对,是有那么一件道袍,忘了放到哪儿啦。嘿,你们要查内奸,问衣服干嘛呢?秦州城里穿我们衣服的也不少,你们忘了去年特别冷,我们羲明山捐了很多旧衣服出去?凭个衣服能查到啥呢?”
看到旁观者们对于证人所见所说都持怀疑态度,黄璧书逼那个证人再说详细点。
这一逼,那个证人更心慌,结结巴巴说:“我、我记不清了……反正是有人上来打晕了我们,水妙虚才把囚犯救走啦……”
这时,云华观中所有人都已过来,他这一说,白回风可不依了:“你记不清?记不清还敢乱指认我三师兄?什么事都随口乱说,你考虑过给别人带来的影响吗?”
程浩风倒是平静劝着白回风:“七师妹,先别责问他,不是说证据齐全吗?看看物证是什么。”
黄璧书吩咐身边的跟班儿:“物证在哪里,快呈上来。”
那个跟班儿为难地说:“没了,全融化了。”
“什么?你们怎么不护好物证!废物!”
看着黄璧书发怒,她身边另一个人又说:“是证人们看到过物证,没有取到直接的物证。他们是被小冰钉击晕,等他们醒来,那些小冰钉全化了。但是呢,凝冰钉的手法和击出冰钉的招式,曾经见程仙师用过。”
这话一出,旁观者们并没有去质问程浩风,有一些功力略高的人反而朝着黄璧书发出讥讽低笑。
王婠叹了一声,拦住还要再说的黄璧书:“此事到此为止吧。凝出冰钉,再以冰钉将人击晕,不是什么高深独特法术,证明不了什么。还有,扆彤焰是林芷君徒弟,虽跟我们不是同一阵营,可也没做十恶不赦之事,她逃了也就逃了吧。”
人活一世,有些事要深究细挖,有些事糊涂处理更好,能分清哪些事该精细,哪些事该糊涂,会少很多烦恼,分不清,便会多很多痛苦。
黄璧书不愿意这么放弃,还厉声反问师父:“林芷君那个魔女该千刀万剐的,还说她徒弟没做十恶不赦的事?都怪她们,我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连你也护着外人?”
“璧书,你想让秦师弟去对抗你家族逼你联姻之事,本就是妄想!你就算和黄家断绝关系,只要跟我好好修炼,一样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何必总想着怎么让秦师弟喜欢你,怎么去争黄家当家人地位?”
以前私下里,王婠也常劝黄璧书别太执着争那些,弄到最后什么也争不到,还浪费珍贵光阴,还不如一心修行等以后王婠把晓初院主事之位传给她,可以过得自由自在,不受人压制束缚。
此刻在众人面前又劝说黄璧书,可黄璧书没觉得是在为她着想,还认为丢了面子,暗生埋怨。
程浩风见此事再难掀风浪,对众人说:“你们都知道我想让林师妹跟六师弟和好,如此一来,我就不会放了扆彤焰,因为林师妹有徒弟也在这里,才会安心留下。要是扆彤焰跑了,林师妹还得想着让她来救,是不是?”
秦沐风也说:“我早想把扆彤焰抓了,最好能除掉她,这个晚辈对我一点基本礼貌都没有,还一次次挑拨我和芷君的关系,要是三师兄敢放了她,我也会问罪!”
话说到这份儿上,众人也不想再围观,纷纷散去。
无可多说,黄璧书也走了,气势汹汹而来,垂头丧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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