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晓初院,秦逸在等她,还带着满脸古怪的笑。
“有事儿?有事说事,别恶心兮兮假笑。”
秦逸尴尬裂裂嘴,提出:“婚事儿啊,我们家的长辈逼得可紧了,要不然,我们先假成亲再和离?把眼前的事应付过去,以后再想办法。”
黄璧书斜瞟他一眼,没有说话,他滔滔不绝说着,到后来,黄璧书看都懒得看他,只望着窗外出神。
等他催着黄璧书表态,黄璧书才说:“我们想要不结婚都难,长辈们怎么可能同意和离?你说的那些,全是话本儿里富家公子哄小野花的幼稚谎话!那些小野花还等着富家公子和离,正式进门当少奶奶呢,却不懂豪门大户除非和亲家结了生死大仇,根本不会同意子女和离!因为相比于解除婚约,和离更丢面子!都不同意解除婚约,怎么可能同意和离?你到底是真傻,还是以为我很好骗?”
一长串话,把秦逸说得一愣一愣的,只是想先减轻压力呢,不明白咋被她斥责这一通?
搓了搓手,秦逸小声说:“我是秦家惟一嫡子,等我爹和二叔、三叔老了,还不是样样得让我做主?到时候可以不听他们的。”
秦家的后代子孙颇多,但除了秦逸外,都是外室或婢女所生,连由地位较高的侧室所生子女都少,秦家的嫡妻们全是短寿或无生育的,秦逸的母亲生下他三个月后也因病早亡。
黄璧书突然站起身,冷冷说道:“呵,秦家惟一的嫡子!你们秦家无长命的嫡妻,难道全是被害死了,你们得了联姻的好处,还免了受牵制的麻烦?”
这番话很突兀,但这和原本话题无关的话,却让秦逸变了脸色,不再啰嗦,告辞离去。
他走后,黄璧书心中的气恼有增无减,暗恨:可恶的林芷君,全怪你!要不是你迷惑得沐风晕头转向,他就听我的计策主动抓了你,他可就能得到各大门派赏识!我也就有办法让长辈同意和他的婚事,哪还用得着解决那么多麻烦?林芷君,你这一回来,弄得我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越想越气,她闯进玉真宫,不顾阻拦,到了关押人的柴房外,去找林芷君吵架。
她各种难听的话说了一大箩筐,可是林芷君静静站在窗后,仿佛没听见。
“林芷君,你少装高冷了!跟你做个交易,我放你出去,你从此以后不要见沐风,不要再和他有任何联系!”
“呵呵”,林芷君理了理缠绕在身上的锁链,似乎很天真地问,“一个贝字旁,两个戈字上下相连,组成什么字?”
黄璧书脱口而出:“贱字啊。你连这么简单的字都不认识?”
“哈,原来是贱字啊,果然贱人才认得贱。”
林芷君大笑不停,黄璧书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恨得牙痒痒,又不能真把林芷君怎样。
一口怒气憋在胸口半天,她才喘过气,一字一顿说:“我不贱,我是勇敢追求幸福。”
“你还不贱?要是双方都有爱意,由于某些原因,男的不敢明说,女的主动表白,这叫勇敢!要是男的明显没有那意思,女的还死缠烂打,那就是贱!”
“你呢?你不贱?你以前还长跪几天几夜求你师父成全,被抓前,你还想着和沐风远走高飞!没有媒妁之言就私定终身,你才贱!”
她想戳林芷君的痛处,可是林芷君不怒反笑,半点没有被戳痛处后的羞恼。
笑够了,林芷君响亮说道:“两情相悦便该相依相伴,两个相爱的人长相守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那些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把最美的风景变成了最肮脏的交易!那些被长辈当成货物买卖,还不去反抗的人,最是贱!甘愿当货物,还以被卖了个好价钱为荣,沾沾自喜。那些媒人只会乱拉乱配,只顾着怎么多赚钱,和贩牛卖马的有什么区别?你可以说我愚蠢、虚伪、狠毒、贪婪、刻薄,但我还真不贱!怎么都贱不起来!”
已是下午,雪已化得差不多了,檐下滴着雪水,“嘀嗒”声在寂静的柴房外格外响。
黄璧书心中大受震动,心尖似乎有些疼,她捂了捂胸口,她是来找林芷君撒气的,不求把林芷君骂哭,能把林芷君气得发狂也好啊,可为什么想发狂的是她,眼泪快要忍不住的也是她?
算了,来此是自取其辱,黄璧书深吸一口气,摆出一点骄傲姿态:“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圣光府的千金大小姐,你是个人人喊打的魔女!”
林芷君飞快接话:“你是耀武扬威的大小姐,可惜没人在意你的感受,你活在世上除了保住躯壳儿,哪有半点乐趣?你死了都不会有人为你伤心!”
来骂人却被反骂,黄璧书不敢再争吵下去,只得灰溜溜走了。
回去后,她要了一壶烈酒,想醉一场,好暂时忘却那些烦恼。
喝了不少,还没醉,信步走出门,路上的人似乎都在嘲笑辱骂她。
十分难受,她专找人少的地方走,昏头昏脑乱钻,竟然走进镇龙囚玄阵旁的松林。
傍晚时分,雪已化得差不多了,林中很湿滑,黄璧书摔了一跤。
残阳斜照下,她下方似乎有什么奇怪东西,她爬起来,扯着杂草慢慢下去,看到很有熟悉感的一堆破烂衣衫,那堆破衣烂衫当中还有半腐烂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