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洒脱达观啊,是个让人开心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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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会儿需要人安慰,我才逗你开心。我教训起人来可是十分严厉的,你得做好当受气包的准备。”
“我不怕挨打挨骂,受点儿气算什么呢?我知道你是真有本事的人,要是能学到你那一身本事,再苦再累我都不怕。”
无疑望着篝火那跳跃的火焰,眼前浮现着一幕幕往事。
“你是认为有了本事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随心所欲地生活?”胡仙仙心里突然生起一股烦躁感,语气有些冲。
无疑低眉顺眼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闷坐到天明。
晨光洒遍大地,无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揉着有些酸疼的肩膀和脖子。
她一抬头就看到胡仙仙已经换了装束,若不是这小树林中没有旁人,她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是胡仙仙。
胡仙仙一直是那天艳俗的装扮,无疑以为她本来就是那样,就算要换装,也该是穿身道袍板板正正的样子才对。此刻她身穿清素麻布衣裙,梳着小辫儿,竟与邻家小姐姐一般。
“你也换身衣裳。”胡仙仙递给她一身棉布衣裙,杏黄的底色,桔黄的细纹,精美鲜亮。
无疑接过衣裙到树后去更换,胡仙仙语气挺愉悦地和她聊着:“以后你的道号就是‘杭无一’,记住了吧?你今年多大岁数?嘻,叫声‘师父’来听听。”
胡仙仙昨晚想到纵然有上天入地之功,也有很多无奈,就想到程浩风,因此不悦。她后来想着程浩风或许正在做引黑龙残魂的事,那么到青龙山下是不是可以来个“偶遇”?
今天是七月十九,正是他去年赠她衣裙的日子。她穿上他赠的衣裙,再想着也许能见着他,不自觉地脸色绯红。
无疑真有些看不懂她,这个娇羞的小姐姐是自己“师父”?这么想着,她还是恭敬答道:“好,我从此以后就是杭无一,我八月初八就满十四岁。嗯……”
她略顿了顿,说话吞吞吐吐起来:“我……可不可以叫你‘阿姑’?我不想……叫你‘师父’,师父在我心里就只有一个……”
胡仙仙嘟嘟嘴,喃喃道:“阿……姑?也不错。反正我不计较这些俗礼,随你怎么称呼。”
待她穿好衣裙出来,胡仙仙拉着她双手转了个圈,笑说:“还挺合身,你穿着显得挺俏丽的。我们今天有事,明天再正式办收徒仪式,这身衣裙就当是我这当师父的给你送个见面礼。”
杭无一点头称谢,她挺喜欢这身杏黄的衣裙,心情似乎都比穿着那身灰白僧袍时明亮了一些。
胡仙仙看看她的头,觉得有些不协调。杭无一已有近两月没剃头,此时满头乱蓬蓬的短发,看着就像穿黄裙的稻草人。
胡仙仙从袖中摸出梳子和两根黄丝带,给她扎了两个冲天小鬏儿。
“嗯,看着还是有点儿别扭,等你头发再长点儿就好看了。”胡仙仙端详她一会儿,又问,“你很快就要满十四了,我看着你才刚十岁的样子,以后要多吃多睡才长得好。”
说着,胡仙仙就递给她一块绿豆糕。杭无一接过糕后,见只有一块糕就先问:“阿姑,你呢?”
“我可以不吃不喝,再说我这会儿也不想吃。”她心里想着,要是能见着程浩风,和他一起吃才吃得香呢。
待杭无一吃了块绿豆糕、又吃了两个梨子后,胡仙仙就幻出一个气泡,往青龙山下而去。
“阿姑,我们是要去青龙山下的高家村义冢吗?”
“你知道高家村有个义冢?”
杭无一有些悲戚地回答:“我爹就埋在那里。他的尸骨烧毁后,官府就让我埋葬他。我们是外地人,没有地修坟,也没有钱去买地。正发愁的时候,慈否师叔说认得善福寺的高僧,可以帮我在高家村义冢要一个墓。”
“是吗?你爹葬在那儿?太好了,我们就去坟前看看。”
胡仙仙正愁找不到借口去义庄追忆旧时光呢,没想到杭老趴就葬在高家村的义冢。带徒弟怀思去世的父亲,这理由真是光明正大。
杭无一小声反问:“太好了?”
她看着几乎要欢呼雀跃的胡仙仙,心里泛起怪怪的滋味儿。
胡仙仙看出她神情异样,忙解释说:“我是说我正要去高家村下面的义庄,我们师徒俩能同行,真是太好,没有认为你父亲葬在义冢太好的意思。”
高家村义冢是多方合力建成,让那些难有葬身之地的人,能够入土为安。亲人去世是悲伤的事,没有葬身之地更是悲凉,胡仙仙一时高兴说溜了嘴,却还不至于会拿这些事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