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娘娘如此说,贫道带她回去就是。”程浩风不再争辩,太皇太后不论说什么他都随口敷衍几句。
酉时,太皇太后留二人相陪用晚膳。饭后,程浩风请辞,她就让人备了软轿送茶儿回闲云观。
回观之后,程浩风先一步到得逸鹤轩中,让血无仇等在门口让茶儿去书房相见。
茶儿以为是程浩风要对她说什么悄悄话,结果他坐在书桌后翻看关于羊妖的各种讯息,血无仇就在他身后静静站着,两人也不招呼她,让她在门口进去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子时末刻,寒风中飘起小雪。茶儿呆站在门口本来就快冻僵了,这时冷得忍不住牙齿发颤。听到她牙齿相敲的声音,程浩风让血无仇去门口和她说话。
“你当皇上的妃子都不愿意,忠心要侍奉国师,此情可嘉。不知你为何认定我师父呢?是以为跟了他就可以长生?”血无仇不紧不慢的问道。
她又冷又窘,脑筋都有些没法转弯,她不敢回答,怕落进他话里的陷阱中。
见她沉默着发抖,血无仇撇撇嘴再说:“你可知皇上本也有长生之能?星君入凡之事在修行者中算不得秘密,你却不知道吧?”
茶儿抬眼看看他,又很快低下头。曹备道告诉了她很多事,但也只是需要她了解的事,她对修行者的圈子所知不多。若是连皇上都可以修道长生,那该比国师地位更高贵,她不禁有些后悔什么事都听曹备道安排。
血无仇顿了顿,待茶儿情绪有个缓冲才又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秘密,你看得见的未必就是你能把握住的,无缘接近就不要妄想太多。安分一点,你能得个寿终正寝;不愿安分,那就记好这最后一次警告。”
雪下得不大,这般夹杂细雨的小雪却是比下鹅毛大雪时还冷,是一种透进骨髓的阴冷。茶儿双臂抱紧身体,埋低了头啜泣着。她有源于身世的骄傲,即使悲伤不已也不愿失声痛哭。
“你听明白没有?”血无仇低声喝问。程浩风待人冷淡,但极少动怒,血无仇却时常冷言厉色,闲云观中人都更害怕他。
“血师兄所言,我懂了。”茶儿咬牙咬得自己后槽牙都快渗血才止住颤抖,尽力不卑不亢的回答:“但是你所言只是你的想法,你敢肯定国师就是那般想的?”
血无仇气怒之下反而想笑,他回望程浩风一眼才说:“就连我七师叔都不敢肯定她能十分了解我师父,你是哪来的信心认为自己懂他?七师叔更不敢说能拿捏住他,你又是哪来的信心认为你能把他掐在手里?”
“我……没有说自己懂他!我更不敢生出把他掐在手里的想法。我只是……只是觉得他或许不是你说的那般想法……”茶儿没想到血无仇会这么说她,有些慌乱地抬头看向程浩风,盼望他多少给她留点面子。
程浩风仍是翻着卷宗,神情专注,就像门口的争执之事与他无关一般。
他不是装样子,也不是能淡定到对任何言语都心如止水,是他相信血无仇能解决好麻烦,他得用有限的时间从搜集来的各种讯息中分析那些事和羊妖有关。他以灵气罩隔绝开了他们,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可茶儿不知道有灵气罩,他那浑不在意的神情让她深感绝望,原来她抬高自己身份,他还是连多瞧她两眼都不屑。这绝望之感没有让她退缩,而是让她生出恨意,对于所有比她活得好的人都生出刻骨恨意。
满心的恨让她握紧双拳,指甲掐进肉里才能让脸色保持平静。她有了新的打算,不再想着攀附他人,而是想着利用他人,等站到最高位置时就狠狠报复他人。她屈膝跪下,朝程浩风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下楼回她自己屋里。
她走后,血无仇打手势让程浩风收起灵气光罩,再向他禀明刚才的事。
“这个女人心气儿很高,也很偏执,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以后可能还会生事。”血无仇拐着弯儿劝程浩风直接除去她。
“且看她能生出什么事吧。细论起来,她倒与我有些相像,偏激到要势必除去自己前进路上的所有阻碍才罢休。”
相像?这话听得血无仇俊目猛瞪,眼珠儿都要掉下来一般。
程浩风摆手一笑:“相像却不相惜,若不是留着她要接曹备道那条线,跟她说话都是多余。”
“哦,哦。”血无仇连连点头,悬着的心放下来。女人相争最易招引祸端,他怕师父也不能免俗,若是因女人而功亏一篑,那太不值得。
因担心他背地里鲁莽行事,程浩风再给他多解释两句:“灭了他们,天庭还会找其他人来给我添乱,与其跟不可预知的人相斗,不如就看他们几个怎么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