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因为她想起了先前被贾瑜揪出来的荣国府的那些蛀虫。
光是赖大一家这些年从荣国府贪去的银子就盖了一座不逊色于荣国府的宅院,甚至还攒下了数十万两银子的身家。
若不是贾瑜及时将赖大一家揪出来,现在的荣国府恐怕早就入不敷出了吧?
再看看荣国府那凋零的人丁,如今除了贾琏外,荣国府连一个能在外头办事的人都没有。
至于宝玉嘛……
贾母虽然很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承认,以宝玉的性子,将来让他挑起荣国府的大梁恐怕是没戏了。
只是二房那边除了宝玉外,又能依靠……咦……
贾母突然看到了不远处坐在最末尾,正和周姨娘眉飞色舞说着话,说到开心处笑得如同老母鸡下蛋般的赵姨娘,心中突然一动……
…………
末初时分,王夫人的院子里,原本咚咚咚敲木鱼的声音戛然而止。
王夫人放下手中的木鱼,皱了皱眉,看向玉钏,问道:“老太太确实将赵姨娘喊到她屋里去啦?”
玉钏低声道:“是,太太,我瞧着和环三爷一同过去的。”
王夫人闻言,面色阴沉,心头不由一阵烦躁。
这大半年来,贾环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
用凤丫头的话说,以前跟个冻猫子似的一个小子,可自打跟着贾瑜打熬身子,又去了趟蒙古草原后,如今的言谈举止倒有几分架势,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如今的贾环居然还当上官了。
“看这样子,别是让环哥儿盖过宝玉去了……”王夫人想到某种场面,不由难受得无法呼吸。
“看样子,需得督促宝玉好好念书了。”
一想到贾环越来越有出息,王夫人心里就产生了一种急迫感。
就在她心中格外焦虑的时候,目光流转间,看见不远处,正拿着抹布在擦花瓶、高几的彩霞,王夫人心头便是一动,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彩霞这个小蹄子,似乎跟环哥儿走得挺近的,倘若能利用她坏了环哥儿的身子,甚至开始沉迷于酒色,或许环哥儿就不能再练成武艺,日后也就无法成为武将了吧?
这念头一起,瞬间就如野草一般攀爬,缠绕着王夫人的内心。
就在王夫人心中闪过各种想法的时候,一名小丫鬟来报:“太太,大姑娘来了。”
说话间,怀里抱着贾蘅的元春和抱琴主仆二人挑开了棉帘,来到了大厅里。
“大丫头,你来啦?”看到自家女儿过来,王夫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今天的元春身穿一套棉袄,外面套着一件淡黄色的长裙,身姿丰美,黛眉如出云之岫,云鬓似春烟雾染,脸颊梨腮晕红,伴随着香风袭来,嫣然笑道:“娘,您唤我?”
她一边说一边将怀里的贾蘅放了下来。
双脚刚一落地,贾蘅便摇摇晃晃的张开双手朝着王夫人走了过去,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着什么。
王夫人看到自家外孙朝着自己走来,心里乐开了花,赶紧抱起了贾蘅一阵乱亲,心肝宝贝的喊着。
跟贾蘅玩了一会,知道自己母亲有话跟自己的说的元春便让抱琴和玉钏、彩霞带着贾蘅到隔壁屋子玩去了。
看到屋子里只剩下她们,王夫人这才拉过自家女儿的手,在一旁的帏幔床榻上坐下,道:“咱们娘俩个说说话。”
元春“嗯”了一声,在一旁坐下。
“大丫头,如今定远侯府是谁在管家?”
元春道:“是女儿在管,不过三妹妹也在一旁从中协助。”
王夫人劝道:“大丫头,伱要记住,你是定远侯府的正室。
蘅哥儿将来是要继承定远侯的爵位的,所以后院的大权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明白吗?”
元春闻言后淡淡一笑:“娘,女儿知道您担心什么。
三妹妹想必也是知道的,所以您不用担心将来会出现兄弟阅墙之事出现。
而且夫君也早就有言在先,他会留一份家业给三妹妹那一房,就连晴雯如果诞下了儿子,也会有一份传家的家业,这点您不用担心。”
“什么?”
王夫人大惊。
“我的傻女儿啊,真要这么分的话,再多的家业也会不够分啊,你怎么不知道劝劝瑜哥儿!”
元春心中暗道:“我的母亲啊,恐怕您是不知道您的那位好女婿赚银子的能耐。
如今定远侯府里库房里的银子多得快装不下了,随便从他的手指缝里流出一点,就足够再造出一个富裕之家。
为了一点银子便跟自家夫君和姐妹闹不快,这不是犯傻吗?”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母亲的性子,笑笑后也没劝说。
王夫人说完后看到元春不以为然的笑容,不禁轻叹了口气。
正所谓知女莫若母,自家这位大女儿的性子她自然是清楚的,别看她性子看似随和,但其实极有主见,现在又身为定远侯府的当家主母,自己的话恐怕她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不过她今天喊女儿来的目的并不是这个,这种事听不听随她好了。
她压下心中的感慨,笑道:“大丫头,为娘听说环哥儿这大半年来每天天不亮便去定远侯府和瑜哥儿一起习武,有这回事吗?”
这时,玉钏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将两杯茶放在了桌上。
元春拿起茶杯,桃红唇瓣儿印在茶盅杯壁上,品了一口茶后,这才点了点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