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白霞跟赵德生约定的会面地点,在鹤鸣小区附近的一家茶楼,精装修的茶楼内外灯火通明。
想必这里应该是赵德生的老巢,也是会客,打麻将的地方。
茶楼大门外,李非和白霞下了车,一抬头便看到了守在门外的几个人,是郑军和他的几个手下。
几个人穿得西装革履,看上去人模狗样,刚刚从医院里出来的郑军十分狼狈,额头还是一片青紫。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郑军带着人迎了上来,向着李非骂骂咧咧了起来:“你还敢来?”
李非也没当回事儿,只是敷衍着说道:“行了,你但凡还有点心气儿,也不至于进医院了。”
看着这位长期花天酒地腐蚀下,已经被酒色掏空的军哥,李非同时也看透了新海集团在资本年代里的苦苦挣扎。
被风投机构打压的,绝对不止李非一个人。
走过去。
李非拍了拍郑军的肩膀,轻轻把他推开,然后向着茶楼里正在喝茶的赵德生打了个招呼。
“赵总,你女儿还要不要了啊?”
一楼茶室里。
赵德生沉声说道:“让他们进来。”
郑军和几个打手只好默默的让开了路,让李非和白霞两个人走了过去,看上去真的没什么心气儿了。
茶室里。
装修的风格十分典雅古朴,让人不禁想起了一个成语。
附庸风雅。
一进门。
李非便看到了赵德生身后的墙上,写着的一副名家字帖,十分随意的狂草也没个人样。
大致能认出来也是一句话。
“曲则全,枉则直。”
李非忍不住哑然失笑,这竟然是《道德经》里的一句话。
茶楼,名人字画,附庸风雅,标准的上个世纪暴发户,而实际上这位赵总连小学文化都不具备。
李非并没有嘲讽他的意思,因为自己学历也很低,可文化和学历根本就是两码事。
至于那个时代的暴发户,为什么要假装自己很有文化。
这道理也很简单。
他们也不愿意学习文化,可是他们发现没文化,没见识,在这个时代里真的混不下去了。
看着李非脸上的笑容。
赵德生眉头皱起,冷着脸说道:“你笑什么?”
李非岔开了话题,又笑着说道:“赵总,这字儿谁写的啊,哪个名家的字这么难看?”
赵德生冷哼了一声:“书画院的一位名家,一个字十几万呢,怎么......你也想买一副回去?”
李非哑然失笑。
在赵德生凶狠目光的注视下,李非笃定的说道:“你上当了,赵总,这句话不对。”
“曲则全,枉则直,你就不觉得这话有问题吗?”
李非怀疑的说道:“《道德经》告诉你遇到事情要委屈求全,然后就能做个好人了,这话说的通吗?”
几句话把赵德生说的愣住了,竟然真的怀疑起来了。
似乎。
他早就觉得这话有问题。
李非便又笃定的说道:“这是《道德经》通行版里的话,是被人改过的,帛书版里不是这样写的。”
“原文应该是曲则金,枉则定。”
再然后。
赵德生认真的想了想,便忍不住骂骂咧咧了起来:“他姥姥的,我也早就觉得这话狗屁不通了!”
“又上当了。”
李非便哈哈大笑了起来:“找那个名家算账去,你看,赵总,我替你挽回了不少钱吧。”
赵德生咒骂了几句:“这个书画院的孙子胆子可真大,他连《道德经》也敢改啊?”
李非油然笑道:“他可没这么大胆子,改《道德经》的也不止一个人,也不是现代人,也许是宋朝人,或许更早吧。”
赵德生一脸错愕的摸了摸鼻子,掩饰了一下字迹的尴尬。
露怯了。
尴尬中。
赵德生又看了看白霞,才随口问道:“坐。”
李非便又淡定的说道:“不坐了。”
看着这位赵总斑白的鬓角。
李非不再啰嗦,十分洒脱的说道:“赵总,有没有兴趣合作,在我的公司里参上一股?”
顿了顿。
李非更加坦诚的说道:“赵总,我的日子快过不下去了,你的新海集团的也不好过吧,咱们这样的人是该抱团取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