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之后,才刚刚吃了几口,便听到脚步传来,赵昚抬头一看,却见郭泰和朱标走了过来,行礼之后,便坐在了自己身旁。
“先生。”
朱标笑着点了点头:“吃完再说。”
赵昚心中急切,却是众人之中第一个吃好的。
用过早饭,王浮先行离开,然后是谢然,陈卓和郭泰都留了下来。
“如何?这一路而来有何感悟?”
听得朱标询问,赵昚连忙回道:
“我年少时也曾家境贫寒,还以为自己已经够知道百姓辛劳了,可如今才知道,多年的锦衣玉食已经让我腐蚀,今日走了这么一次,我才真正能体会百姓之苦。”
朱标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还有呢?”
赵昚又将自己那点感悟说的仔细了些。
“真是笨蛋,就只看到了这个吗?”
一旁的郭泰实在是听不下去,直接打断问道。
郭泰和朱标从小一起长大,两人虽然差着辈分,可却和兄弟也差不多,也是不放心朱标,郭泰这才留了下来。
赵昚也是可怜堂堂大宋官家,被人呼来喝去,却还不敢说半句。只能一脸无辜的看向郭泰。
朱标一笑,没有说话,他问的的确不是这个。
“你不是一直想要北伐吗?你就没思考思考,北方的百姓需要的是什么?你赵宋自己将北方拱手送给金国,你不了解如今北方百姓需要什么,难道就靠着自己感动自己,然后北伐就能成功?”
几个问题,简直问到了赵昚的灵魂之上,让赵昚嘴巴张了半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能认清自己也算不错,我自说话算话,既然你靠着自己走到了钟南山,我便出山助你。”
赵昚大喜,连忙起身行礼。
“昚得先生,如鱼得水,请先生和昚同回临安。”
朱标笑着点了点头。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卓此时也道:
“泰儿说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记恨在心,以后做事,也要多想想,不要被表面所迷惑,一定要看其中本质。”
…
赵昚点头,诚心感谢:“多谢皇姐,昚知道了。”
次日。
朱标和众人告别之后,便和赵昚下了钟南山,向着临安而去。
临安。
本来赵昚计划是以避暑的名头离开临安,然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但这法子短时间自然没事,可时间一长就不行了,因为朱标的考验让赵昚晚回去了三个多月。
一国之君消失,这可不是小事,此时整个临安都已经乱的一塌湖涂了。
主和派和主战派吵个不停,主和派认为赵昚消失数月可能已经遇害,如今人心惶惶,年幼的太子无法慑服人心,此时应该请太上皇赵构出来主持大局。
主战派自然是不同意的,赵构是出了名的怂货,主战派好不容易掌了权,有了点希望,怎么可能让赵构重新出来做皇帝,自然是想再拖一拖,实在不行宁愿让赵昚的儿子即位,让皇后摄政都比赵构出来好的多。
每日早朝皇后谢氏抱着太子看着众人吵个不停,心中悲凉异常。
也是赵昚经历事情太少,根本没想过要送个口信回来,而赵无咎虽然经验老到,但为了安全,却也选择性的给忘了。
毕竟众人在金国的地盘,一旦被金人知道了身份,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如此一来却是让赵昚和临安断了联系。
“胡说八道,自古以来哪有太上皇重新登基的,此有违礼制,本官绝不同意。”
“事有特殊,自然要有特殊的处理之法,太子年幼,主少国疑,先让太上皇为太子看护几年,待得太子长大了,再继位也不迟。”
“胡说八道,此事绝无可能。”
.......
谢氏是极为聪慧娴淑的,自然知道,这些官员其实一个真心向着自己的都没有,即便是主战派维护太子,也只是为了自己的权柄。
她也深深的体会到赵昚为何甘冒奇险也要去金国请大才。
谢氏叹息一声,抱起儿子,大声道:
“诸公,且先停一停。”
皇宫的设计自有规格,在御阶之上说话,有扩音的奇效,此时射氏又用尽力气尽量大声,将众人的声音都给压了下来。
谢氏的突然说话让众人有些意外,这些日子,谢氏这个皇后,基本就是个吉祥物,每日到此一坐,就是一上午,一言不发。
习惯了之后,众人才越发胆大,敢当着谢氏这位皇后,讨论皇位归属。
“臣等无状。”
众人躬身行礼,算是给皇后一个面子。
看着这些历经宦海的老油条们,谢氏心中生出一股无力,也自下定了决心。
儿子还小,根本坐不稳皇位,即便真成了皇帝也是傀儡,一个不好还有生命之危。
谢氏想清楚其中的利害之后,当即下定了决心。
“诸公都是老臣,官家如今生死未卜,哀家也无心政事,只想一心抚养太子长大,且诸位一直如此争论下去,也难有结果,政事已经耽搁了月余,实在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便请吕相带百官去问太上皇的意见吧,哀家也累了,退朝。”
谢氏说完之后转身离开,让留下的众多朝臣,面面相觑,主和派没想到竟然是皇后主动放弃,而主战派则是更加懵逼了。
谢氏这个皇后这话一出,他们争夺的法理就没了,心中的气愤简直难以言说。
在他们看来自己如今都是为了太子,也是为了她这个皇后,结果她先投降了。
这不是比赵构还赵构?
其中几个年轻些的更是气的将官帽取下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切谢氏都不知道,回到后宫,看着年幼的儿子,不由的悲从中来。
难道她不想让儿子继位吗?可是就他们孤儿寡母,如何能守住这大宋江山,如何面对这些恶狠狠的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