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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刘睿也偏头看往别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失望一叹,刘谌跨出门槛,凄风冷雨扑面而来,洗刷着脸上的血污。
殿内,在谯周的领衔之下,一片言降之声,再无异议。
“老夫主降,何人赞成?何人反对?”
“既无人反对,那便是诸公共识,令史当从实记载。陛下,这出降诸事,便交由臣来操办,陛下只管静候佳音便是。”
......
刘谌摇摇头,正要下阶投狱,忽然,有郎官登长阶急奔而来,直入殿内,在群臣惊疑之下,朗声禀报道:“启奏陛下,甘陵王无诏闯宫,正跪在御道之上。”
恰此时,一道闪电,耀如白昼,刘谌正巧看见了长阶之下,御道当中,跪着一人。
大雨倾盆,那人以头抢地,对大殿长拜不起。
正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一名宦官出殿,仆从为其撑着油纸伞,来到了长阶之前。
“陛下有旨,令甘陵王速速离宫,今夜闯禁之罪,可不予追究。”
宦官大声宣了皇帝旨意,扭头冲着刘谌阴恻恻一笑,微微颔首躬身,向殿内退去。
可御道之上的那人却是无动于衷。
刘谌心中好奇,于是栉风沐雨,快步走下长阶。
行经甘陵王身边之时,刘谌顿足,微微一礼,正要起身离去,却发现甘陵王冲着他欣慰一笑,令刘谌心头一颤。
刘谌眉头微皱,转身继续前行,心中却是疑惑不已,今夜皇宫钟鸣,群臣皆闻讯入宫,为何甘陵王独不得入?
既然不得入宫,为何他又能闯进这戒备森严的皇宫?
沉思间,复行十几步,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惊得刘谌顿时止步回首,愕然望去。
“先祖经营良不易,一旦投降尽成灰!刘公嗣,你睁开眼看看这八百里蜀川吧!”
其声如泣如诉,回荡在宫城之中,听来如阵阵风雷。
顷刻天地失色,殿堂无光,风雨竟为之稍弱。
殿内,皇帝刘禅正坐在龙椅上闭目愁苦,闻声,惊开双眼,脸色煞白,心思大乱。
原本正商议出降条陈的群臣话音戛然而止,与谯周一同,俱惊望殿外。
浑身湿透的刘谌呆呆望着跪在地上又哭又笑的甘陵王,似乎心底那撮即将熄灭的火苗重又燃起。
一炷香后,刘谌便站在了守卫森严的牢城门前。
正要入内,忽然身后,有宦官冒雨飞奔而来。
“陛下口谕,北地王御前失仪,改令郎卫逐出宫去,无诏不得入宫觐见!”
刘谌眉头一动,望着大殿方向愣神片刻,旋即领旨谢恩,心情难以名状。
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火速出了宫门,来到了龙堤池东畔废弃的丞相府门前。
檐下的灯笼已经被风雨打灭,刘谌轻轻抚摸着斑驳的门扇,喃喃道:“丞相,大汉还有得救。”
局势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姜维列营守险,在剑阁挡住了钟会十几万大军,在邓艾偷渡阴平之前,钟会便已有了退兵之意。
南中六郡,有安南将军霍弋之兵可以来援,巴东永安,有右将军阎宇之兵可以入卫。
只要自己能内定朝堂,铲除国贼,然后坚守成都,内调霍、阎之兵,外请东吴之援,北拒剑阁,南抚夷越,休兵养民,积蓄实力,待曹魏生变,届时风起云涌,相机重取汉中,后事仍有转圜之机。
丞相的三分天下隆中计,今日犹未过时也!
行至咸阳门下,回望皇宫,刘谌不禁恍惚,丞相是不是也曾几度在这里流连回望,然后毅然率军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