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贼!你竟然在此!老汉……老汉和你拼了!”
说着,在朱棣的暗中示意之下,这老汉竟当真挣脱了锦衣卫,冲上来对赵全德一阵拳打脚踢。
围观的群众们都懵了,郑士利也是一脸愕然,什么情况?这是哪条街边的老乞丐?四殿下让人请了他来,又是要做什么?
“此人乃是城东土地庙里的老丐刘老汉,跪着的这个,是原提刑按察司主官赵全德。”朱棣在刘老汉殴打赵全德的背景音中,施施然的朝台下开口了。“相信你们之中有人也知晓,这刘老汉,原来也是应天城外薄有家资的富贵人家。”
他这么一说,底下就有人应和道:“确系如此,那刘老汉,原来家里也有几亩薄田。洪武四年,还选上了粮长。”
“论起来,大小也是个官哩!”
他这么一说,想起自己乡里那些粮长的威风,又看看上头那个正一边痛哭、一边一拳一拳打着赵全德头脸的老丐,围观百姓们的好奇心彻底被调动了起来。百姓们也顾不上对官儿们恻隐了,有人催着问道:“那小殿下,这刘老汉又是遭了什么难?竟然沦落到了这般田地?”
“又是因为什么缘故,竟这般恨这个姓赵的按察?”
“一切还要从一次输粮说起。”朱棣道。“洪武五年,刘老汉按制,押运一批税粮往户部交割。却在交割的时候遇到了麻烦,那交割的户部官吏向他索贿,索贿不成,便攀诬他贪墨税粮。”
“刘老汉不服气,当即与这户部官吵了起来,当时这赵全德便出来断案。断案的结果是,刘老汉确系贪污税粮,证据确凿无可辩驳,不必审理,判有司立刻抄没家产,以儆效尤。”
“而那个所谓确凿的证据……就是方才这位书生说的那张,‘约定俗成’,‘小题大做’的空印公文!”
朱棣指着郑士利怒喝道。
郑士利都懵了,怎么也想不到,一张空印公文,怎么扯上一个粮长押运税粮时候贪墨的问题里去。百姓们也是茫然不解,不知道什么缘由。此时只听那本来正捶打着赵全德的刘老汉猛的大哭出声,凄厉道:“物证……什么物证……”
“当时,那户部官当着老汉和这赵全德的面,拿出了一张空白的文书,当面直接写下老汉本该运粮三万石……”
“三万石啊!老汉一家为朝廷运粮,全村一年输捐税粮还没过三千石!”
“多出来的那两万七千石,就全算做了老汉贪墨……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哪有人当场写一份文书,就能当做抄家下狱的罪证!”
“偏偏这赵全德,拿了文书就说印书无误,确系贪墨,笑嘻嘻的就拿了老汉下狱。”
“和那户部官儿一起,吞掉了老汉一家和村人的田土财产!”
“老汉一家,躲过了蒙古人肆掠,躲过了前元的暴政,却没躲过这群天杀的贪官污吏!”
“天杀的贪官污吏啊!”
老丐仰天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