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帖木儿虎视眈眈,若闻动静,必定大举攻来。”
“那能如何?”朱肃眉毛一挑。
“不从马黑麻处突围,难道去硬撼帖木儿的大军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而今既然已决定突围,若还瞻前顾后,如何能够成事?”
狄猛被说的呆住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朱肃继续道:“仰攻虽然艰难,但今夜天降大雪,风雪声势正能掩盖我等痕迹。”
“教曹泰遣百余人,以火器远远对帖木儿大营进行佯攻。帖木儿为破壕沟,正是谨小慎微之时,遇见我等袭扰,必定不敢妄动。”
“我等便抓住这个时机……今夜一夜,务必袭破马黑麻大营!”
“是。”狄猛领命而去,殿下所言不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在壕沟之中用火器远远作战打的久了,他竟是下意识的回避起了硬碰硬的战法来。
明军当有血性,无论是边打边退的新式火器战术,还是大刀长枪就近接战的厮杀,都该怡然不惧才是。况且,若是能牵制住帖木儿本部,不至腹背受敌,强攻马黑麻所部就不至于有什么风险。
为了洗刷方才的失态,狄猛已经决定,必须要一鼓而下马黑麻部……
因为风雪视野受阻,帖木儿中军移营数里向前,来到了第一道壕沟的左近。作为尊贵的帖木儿帝国苏丹,帖木儿出征时的王帐乃是一座驼城。巨大的帐篷搭建在无数骆驼的背上,外边风雪交加,驼城内部,却是热浪滚滚,温暖如春。
帖木儿整个人陷在正中的一座纯金的王榻里,榻上铺着的是一只白熊的毛皮,将这个金榻垫的无比柔软。自他跛足后,帖木儿的双腿就极其畏寒,一旦雨雪将至,就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冷意,故而在帖木儿的足边,有两名衣着裸露的少女跪坐其下,用自己的胸怀偎暖帖木儿的跛足。
“苏丹。”帖木儿的孙子兀鲁伯掀帘入帐,瞥见这般香艳旖旎的景象,忙转过头去不敢多看,只是红着双颊,帖木儿朝他点点头,要他坐在了下首的一处座位里。
他是帖木儿特地宣来的,原以为祖父是有什么事务要吩咐他去做,不想在金榻上的祖父却是一脸沉思之色,连脚边的旖旎景象都无暇一顾。
过了良久,帖木儿才开言道:“兀鲁伯,你是我最看重的孙子。你说,面前的这位大明的周王,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白日里,帖木儿派出方阵步兵,其实心里也是忐忑的。方阵步兵虽然能稍微压制壕沟中的明军火器,但平心而论,其实也有许多弱点。
若是明军敢冲锋一搏,这种蠢笨的方阵,必然也要蒙受极大的损伤。
然而明军却没有其他动作,只是仍旧使用火铳与那种会爆炸的武器延缓方阵前进的脚步,这让帖木儿不得不生疑。
很明显,那个周王是在保存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