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瑟拉德男爵带着一顶浮夸的大檐帽,帽顶坠着一根硕大的鹰身女妖羽毛;肩膀上面是水貂皮披肩,衬衫用丝绸绣出考究的花纹,双手的拇指、食指上还各戴着硕大的玛瑙。
这身装扮和身边贫瘠到被称为【乌鸦窝】的男爵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基本就能够看出对方的成色了。
维瑟拉德男爵的嗓音和腔调也一如他的穿着一样夸张。
他带过来的男爵侍卫被蓝衣铁卫轻而易举地打翻在地,但是这些特种部队却不敢对男爵轻易动手脚。
很显然这不是维瑟拉德男爵第一次这么做了,每一次他都能够凭借自己的身份在这群士兵中来去自如。
这支部队里面需要他略微注意的也不过是罗契而已。虽然对方只是个泥腿子,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国王的近臣。
不过这回,蓝衣铁卫的脸上却没有之前的难堪,反而是带着嘲讽的笑容目送维瑟拉德闯进了罗契的帐篷中。
“弗农·罗契,带着你的人滚出我的领地!”
“听说你还带来了一个女术士?那些玩弄魔法的怪胎就应该和肮脏的怪物一起上绞刑架!”
哪怕是多了一个女术士,对于一个男爵来说也不算什么。
但是出乎意料的,当男爵如同前几次拉开帐篷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却不是那个因为国王的宠爱而幸运高升的流浪汉。
也不是那个传闻中能够玩弄草药和人体的俊俏女术士。
“维瑟拉德,男爵?”兰恩转过身来,暗金色的狮瞳不带一丝情感。
维瑟拉德男爵身体僵硬住了。
他太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了,他自己甚至都收集有一张以眼前人为模型的昆特牌。每当有聚会的时候,他都会将那张典藏牌拿出来和同伴显摆一番。
但是当这个人真正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维瑟拉德男爵却说不出话来了。
“兰……兰尼斯特公爵?”
……
兰恩看了维瑟拉德男爵一眼,连多说一句话都奉欠,抬手就掐出了一击【亚克席法印】。
迷蒙的以太元素顿时笼罩在男爵的脸上,他的飞扬跋扈还没来及完全变成惊愕,便尽数被迷茫所覆盖。
“我们需要一支熟悉地形的部队来帮助我们探查威伦的地形,明白吗?”
“……明白。”维瑟拉德男爵浑浑噩噩地答道。
“我们还需要你发出告示,让所有威伦地区的村民配合我们的行动,能懂吗?”
“……懂。”维瑟拉德男爵浑浑噩噩地答道。
不要说罗契,便是凯拉看着兰恩如此轻易地让一个男爵对他言听计从也是目瞪口呆。
女术士的手段多是引诱、媚惑,却极少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催眠。
“伱还在等什么?”兰恩冷冷道。
维瑟拉德男爵保持着木然的姿态,转身正准备离开。
兰恩摇摇头转过身,正对罗契和凯拉的目光。
没等他继续招呼着探讨计划,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不对,等等。”兰恩突然挥手叫住对方。
“我还有个问题,需要你好好回答。”
……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罗契和凯拉的表情开始变得愤怒。
他们听着维瑟拉德男爵在外面大声呼和着集中部队,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惊愕疑惑声响起,脑子里面却回荡着维瑟拉德男爵刚刚的回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他明明知道我执行的是国王的命令,却还百般阻挠!”罗契喃喃自语,“他不仅仅是自大和愚蠢而已……”
蓝衣铁卫的指挥官深吸一口气,将狂跳的心压下去。
但是想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情,罗契嘴角勾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这恰恰是最愚蠢的表现,而今后他再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了。”兰恩摆摆手,重新开始打量桌上的地图。
罗契点点头:“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报告给国王陛下,便是男爵的爵位都保不住那家伙了!”
兰恩却没有附和罗契的构想,而是轻笑一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可能连弗尔特斯泰王的审判都等不到了。”
罗契微微一愣,立刻下意识反驳道:“兰尼斯特公爵,不管怎么说维瑟拉德也是泰莫利亚的男爵!”
言下之意:你兰尼斯特公爵没有资格审判他。如果贸然行动,会同时给辛特拉和泰莫利亚带来巨大的麻烦。
哪怕罗契的眼中依旧保留着个人对于兰恩的崇拜,但是他语言里依旧有对维瑟拉德、或者说对泰莫利亚法理的维护。
兰恩摇摇头,没有细说,而是岔开话题。
“先让你的人回来休息一会吧。威伦的本地人收集消息回来需要点时间,我有更方便的办法,先去侦查一圈。”
倒是凯拉对兰恩起了兴趣,她能够和兰恩独处的机会可不多。
“兰尼斯特公爵,刚刚你用的是猎魔人的‘法印’技巧吗?还是说那是你上古之血的独特能力?能不能……”
……
兰恩的亚克席法印维持了很久。
直到书记官写完告示,传令官纵马离开,所有威伦下辖卫队的命令都已经有条不紊地散布下去之后——
维瑟拉德男爵才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眼神之中恢复清明。
他看了一眼身旁低头哈腰等待命令的随从,这些人不用法印催眠也几乎没有自己的思想,此刻还在机械而谄媚地等着男爵给自己下命令。
男爵“啊”地大叫一声,惊恐而愤怒地一脚把随从踹开。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都和兰尼斯特说了什么?”
男爵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异样,却又没有那段时候详细的记忆,只觉得浑浑噩噩好似梦中。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被踹倒在地的侍从来不及揉搓伤口,一翻身熟练地从地上爬起来。
“大人,您刚刚颁布了新的法令,号召所有您治下的领民配合兰尼斯特公爵的行动,还……”
“蠢货,不是这些!”维瑟拉德男爵再次飞起一脚,“中间兰尼斯特有问过我问题,他问了我什么?我又说了什么?!”
这回侍从没有这么快爬起来,他挣扎了一会,才断断续续地答道:
“大人,我……我不知道,我不敢听您和兰尼斯特公爵的对话……”
“那你还有什么用?!”维瑟拉德出离地愤怒了。
“兰尼斯特!该死!兰尼斯特!兰尼斯特!”男爵朝着自己的侍从扑了上去,疯了一般地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