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拉克则一声口哨,将独角兽群牢牢包围的骑士们闻声娴熟地掏出马索。
破空声接连划过,每一匹独角兽都同时被起码四个绳索朝着不同的方向拉扯。坚硬的蹄子将沙土踢踏地飞扬如人一般高,却无法离开脚下的位置分毫。
“给它们打进麻醉药之前先收集好身上的血液,包扎好伤口。”阿瓦拉克嘱咐道,“陛下需要用到它们的血——已经三年了。”
——
“我早该处死你,芙琳吉拉·薇歌。”
“您仁慈,陛下。”芙琳吉拉低下头。
“我留下你,不是因为你的叔叔,不是因为你的家族,而是因为你的忠诚。你能明白吗?”
“是的,陛下。”芙琳吉拉盯着地砖,深吸一口气。
“这些年你培养出了不少的术士士兵,参与了部队的改革,主持了许多魔法器械的设计和建造。”眼前的黑影转过身,“那么现在,我的魔法顾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见到兰尼斯特的时候还是一触即溃?”
芙琳吉拉不敢抬头。
她面前的是一个体格仅仅如同一般士兵的人,但是对方的气势却如同惊涛骇浪。明明十步外盯着自己的只有一双眼睛,芙琳吉拉却觉得那视线中有一整座帝国的重量。
“我们发动的攻势远超之前,获得的战果却不如当初。”
“明明我们有了更多的士兵,更加合理的部队的构造,更加先进的装备——但我们还是失败了。”
芙琳吉拉不敢搭话。
“因为在我们改变的同时,北境也在改变。”恩希尔却不需要芙琳吉拉回答,“几百年没有改变的北境,却在现在突兀地改变了。”
沉默一会之后,恩希尔突然叹息道:“战争该结束了。”
“……陛下?”
“这是难以接受的事情,我们却必须要接受。我们也要吸收这次的教训,找出北境能够压制我们的根本所在,然后在下一次的战斗中击败他们。”
恩希尔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这回我依旧会留下你的性命,芙琳吉拉。你能够对得起我的信任吗?”
芙琳吉拉汗如雨下:“您的仁慈,陛下!”
“我没有听到我想要的答案。”
“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的,陛下!”
……
芙琳吉拉离开王宫的时候,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
直到五年之前,她都游离在帝国的军备体系之外,凭借着自己的家世、天赋、外貌来保持着自己的高傲,相信魔法至高无上。
五年之后的现在,她却依旧在一个年龄甚至不够做自己儿子的人面前呼吸困难。
“他甚至连一点魔法都没有……”
芙琳吉拉的脑中出现纷乱的念头,同时出现的还有另外一个让自己更加头晕目眩的身影。而对于那个身影,她除了惧怕之外却有另外的纷杂情绪。
“他的魔法……在历史和诗歌中都难寻找到匹敌者。”
芙琳吉拉深吸一口气,回到自己的住处。
她的桌头摆放着如山的资料,没有人知道一个曾经在尼弗迦德不热衷于政治的女术士,为什么会在辛特拉打了一仗之后就全身心地投入进了帝国的魔法改革。
但她这么多年做出来的成绩是实实在在的。
正当她再次俯首进桌上如山的文案之中时,几个黑影交错着出现在她的阳台上。
“噼啪”炽热的闪电在一个眨眼之间跳跃到了窗户外面。自从投入兰恩麾下之后,芙琳吉拉每天都将精神紧绷到了极致。
然而窗外的黑影却诡异地悬浮在了半空中,一挥手就劈开了那道炽热的闪电。
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反而让芙琳吉拉松了一口气。
三个吸血鬼施施然地走进了她的房间。
女术士正准备竖起眉毛呵斥他们的突然造访,下一秒却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泥浆一般粘稠的鲜血沾染在吸血鬼的身上,随着他们的脚步每下都会在屋内留下清晰可见的脚印。菲利帕的手上还抓着半截抽动的上半身,正陶醉地把脑袋亲密地埋在对方脖间。
“这些是恩希尔派来的杀手,看样子你这回把他气得不轻。”菲利帕痛饮一番之后耸了耸肩,“你看,他们的箭头和匕首都是阻魔金!”
芙琳吉拉的心怦怦跳起来。
两个呼吸之后,她一搓手指跳出火花,让烈焰在自己的桌上蔓延。
“幸好,幸好……”
“你脑子坏了?就算他们没有彻底杀死你,你以后在尼弗迦德也等于是死了。”菲利帕冷笑一声,“你对上古之血没用了。”
芙琳吉拉摇摇头:“我的意思是……幸好我之前因为空间不够把传送阵刻画在你们的府邸大厅里面。”
菲利帕边上的欧菲丽·凡·莫拉汉姆露出不满的神色:“因为你,我这么多天都没有再举办宴会。”
芙琳吉拉露出肉眼可见的排斥,但是看在对方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转瞬将自己的情绪掩饰了下去。
“现在带我回你们的庄园。今天、或者明天、后天,我就要启动那个传送阵了,现在我反而有充足的时间随时待命。”
菲利帕回忆起自己的庄园里面的巨大法阵。从外面看不出来,但里面的人却知道那些玄奥的符文已经填满了里面的每一个角落,其中的一些甚至让见多识广的吸血鬼都觉得玄奥难解。
“说到这个……你有没有办法把那头独角兽迷晕?”菲利帕摸了摸喉咙,“我看上它很久了……就一口,我就喝一口。”
芙琳吉拉这回不再掩饰自己的表情:“管好你的嘴,菲利帕!这都是为了兰尼斯特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