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世的沈蒹霜并未在此时来过这寒岩寺,自也没有这签文一说。儿时随母亲来的时候,记忆里更多的是品尝斋饭,看着母亲焚香的画面。
也不知前世的李氏母女是否如今日一般,抽中了同样的签文。
刚刚沈蒹霜听完释观住持的话语,虽是吃惊,但更多的是思考起前世之事来了。
对于释观住持方才所言,她是不相信的,自己一非皇子,二非重臣,何来的颠覆、动荡之说。
犹豫片刻,她捋清了思绪,开口回道:“住持大师所言内容着实太过骇人听闻,小女实在是惶恐...”
沈蒹霜眼神清明,一身气度凛然地直视住持:“而且,我心从不曾有过动摇,只求守护住自己所珍视的便可,自无任何不敬、不逆的妄想,仅是如这万千府内里的深闺女子一般而已。虽对玄之又玄之理也是深信的,可说句告罪的话,今日这签文怕是秕言谬说了...”
释无大师听到沈蒹霜如此直白的言论,顿时面露几分怒色,从未有人敢这般顶撞自己的师兄。
可他正欲张口,却见释观住持开口笑了起来:“哈哈,小施主所言在理,所言在理啊...”
沈蒹霜此刻倒是有几分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没想到住持竟是这般反应,她还以为住持会继续深究下去,毕竟‘颠覆朝代、引发动荡’这短短八个字,可是极其严重的。
释观住持眼中带着欣赏之色,一身袈裟被映入屋内的夕阳照射到,显得他如同壁画上的佛陀一般,圣光四射、空灵超俗。
他再次开口:“其实小施主所得签实乃是上上之签,然其中暗藏凶机。金莲绽放,佛光闪耀,寓意施主福泽深厚,祥龙在天,则表明您的命格金贵。”
“但就如摩耶夫人梦白象入胎,虽预示着佛陀的诞生,却也历经诸多磨难。福祸相依,您有这般大福气于身中,定是伴随着大祸降至,因此福祸转圜之时,才会因你引发动荡。”
释观住持深深叹了一口气,似是言语过多显得有些疲惫:“不过,刚才听闻施主一言,‘守护’二字真真是禅意十足啊...”
“佛曰:‘一念放下,万般自在’,阿弥陀佛,贫僧也应想到此内道理的...祝愿施主得偿所愿,早日守得心里平静,获得一方自在...”
释观住持此刻似是将自己说服了一般,脸上神色恢复慈悲为怀的表情,再无最初的那般讳莫如深的神色。
沈蒹霜则被住持的话再次震撼住,重生归来,第一次有人能说中自己的心思。
是啊,她从始至终都只求守住自己,守住母亲,守住自己珍视之人......
“天色不早,伽亦送两位去寺里备好的厢房吧,明早贫僧在正殿内恭候几位贵客。”
释观住持再施一礼,吩咐徒弟将沈蒹霜二人带去厢房休息。
此事算作终了,可终是在众人心里种下一颗种子,除了释观住持,其余人等看向沈蒹霜的眼光都带了几分探究。
沈蒹霜也是十分无奈,感激地冲着住持行礼后,不再看他人,跟着伽亦走出了大殿。
“师兄,这女施主此等命格,怕不是你几句言语便能压得住的...”
释无看着沈蒹霜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道。
释观住持转身往后殿走去,边走边道:“我观她心境平和,不似那追名逐利之辈,且她命途似有万般变化,我也一时看不透。但有着守护二字,她定不会行差踏错的...”
殿内再无声响,渐渐地传出清脆的木鱼敲击声......
沈蒹霜在侧殿内待了良久,出来时天色已渐暗,哪里还有沈慎几人的身影。
诗环脸上露出几分心疼,没想到老爷连个小厮都没有留在此处等着小姐,仿佛小姐不是沈府之人似的。
沈蒹霜早知道是这般场景,毕竟的确自己耽搁太久,再加上沈葭曦添油加醋的哭诉,怕是自己父亲对自己也有几分怨怼的。
伽亦不知两人心里想法,不发一言的在前面引路。
寒岩寺香火鼎盛,虽夜色将至,但烛火通明,四处仍有还未离去的香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