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风向变换,也不怪众人像墙头草一般,刚刚还对沈蒹霜恭维的不少人,这一秒又变得眼神鄙夷。
实在是此刻沈葭曦脸色惨白,众目睽睽下呕吐出胆汁的模样有些骇人,再加上郑卿朝滔滔不绝地控诉着今日沈葭曦的种种身体异样,更加令人信服。
若不是沈蒹霜知道这一切的原委究竟为何,怕连自己也要信了两人的‘恶意栽赃’。
长公主祝珝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暂时没有任何动作,因为她知道自己一言一行的力量。
当然,她心底自是相信沈蒹霜的,可沈葭曦现下发生的中毒状况,的确从表面上来看是与自己的义女脱不开干系,于是虽觉着急,但也只能暂时耐心等着太医到来诊断再判。
周檀同样不发一言,只是用手搂着沈蒹霜瘦弱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地安慰着,强忍着为沈蒹霜开口的冲动。
她看沈蒹霜虽受伤模样,头埋在自己怀里,但明显能感受到这是徒儿伪装出来的,怕是在等什么时机,于是也就配合着不开口。
“喂!沈蒹霜,你究竟认不认罪!”
待郑卿朝絮絮叨叨将自己推断的沈蒹霜下毒前后过程、动机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说的他已经口干舌燥。
扭头却看见沈蒹霜根本没有理会他,就一直闭目靠在净安雅士周檀身上,一双眼睛里隐约有泪水滑落,十分委屈的样子。
邓玉妆与郑卿岑几人在沈蒹霜身后,刚刚沈蒹霜偷偷给他们使过眼色,安慰他们放心,不要担心自己,于是几人也就耐心等着,相信沈蒹霜会有解决方法。
郑卿朝看到沈蒹霜现在的样子,虽心里有些不忍,但又瞥见刚刚被扶到椅子之上坐下的沈葭曦仍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立马又开口质问起沈蒹霜。
“就是啊!害了自己府的亲妹,真是蛇蝎!不配再姓沈!”
“我这堂妹啊,啧啧啧,从小都是个心思不正的,我呸!”
......
沈宗林、沈净月哪里能放过沈蒹霜,他们也不管沈蒹霜有没有成为长公主义妹,现在反正已经多番得罪了她,那就只能彻底成为李嘉芝母女的助力,合伙将沈蒹霜彻底湮灭才是最佳选择。
“你们!......”
李玄睿这时候又欲张口训斥他们几人,可突然感到衣摆被人拉住,回头就看到祝渊扯住了他上前的动作,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看好戏的表情,冲着沈蒹霜的方向抬了抬头,示意他看过去。
果然,李玄睿转过身就看到沈蒹霜缓缓站起身,径直向着郑卿朝方向走去。
她步伐有些摇晃,也如沈葭曦一样是虚弱无比的样子,跟沈葭曦生病而无力的模样比起来,她更似是万念俱灰了。
众人一时间全都闭了口,因为看到沈蒹霜这时候似要沁出血泪的表情,都是心里一惊,包括郑卿朝也是被震慑住了。
“谁人欺我、辱我,我都不怕!”
“何人怨我、恨我,我也不忿!”
“旁人恼我、妒我,我更不忧......”
沈蒹霜的声音犹如椎心泣血一般,颤抖间满是极致的悲痛,她一直都是直直地看着郑卿朝:“可独独你,郑卿朝,你不该如此。你我自幼相识,又是我母亲在世时为你我立下了婚约,我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如今你仅凭莫须有的推断,便这般当众污蔑于我,信誓旦旦说我是毒害亲妹的凶手,实在让人心寒!”
沈蒹霜的表情从悲痛慢慢变作决绝,看得郑卿朝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再辩解,总感觉沈蒹霜要说出什么令自己无法接受的话语。
“我,沈蒹霜,今日请义母、师父、诸位世家公子、小姐们为我见证:我与郑府郑大公子,郑卿朝的婚约,今日就此作罢,虽婚姻之事,媒妁之言应由两府长辈决断。”
沈蒹霜在郑卿朝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向祝珝方向跪倒:“义母,我母亲已逝,所幸上天保佑小女,今日得以成为义母的义女,那就向您求个恩典,断了我与这郑卿朝的孽缘,如此负我、辱我之人,自不会是我之良缘,求义母成全!”
祝珝本也不知沈蒹霜与郑卿朝是有着婚约的,刚才见那郑卿朝的确可恶,虽无实证,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就要定了自己义女的嘴似的。
可毕竟也只是言语上不饶人了几分,再加之说话颠三倒四、毫无章法,祝珝也暂且由着他去信口开河了。
毕竟,太医未到,能否为自己的义女洗清嫌疑还是未知。
原本见郑卿朝那般维护沈葭曦,祝珝认为这两人是郎有情、妾有意,情窦初开的一对少年少女,没想到与郑卿朝有婚约在身的竟是自己的义女。
祝珝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怒意:“好你个郑卿朝!好啊!好啊!”
长公主虽连说了三个好字,但任谁听起来都不是在夸赞郑卿朝,吓得他立刻跪倒在地,支支吾吾就要张口:“我......这沈蒹霜...犯了......错......”
他的确没料到沈蒹霜竟然在长公主面前提及要悔婚,自己指证她也是为了维护澄澄啊,这沈蒹霜虽犯了罪,那......自己也没想要退婚啊......
“长公主殿下......我......我没想要跟沈大小姐退婚......这......”
郑卿朝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声若蚊蝇再也听不清了,只因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