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炽烈地燃烧,程洛河后退一步,他的面前,高达十米的神教大堂在火光中焚毁。
这栋神教大堂是神明六年前修建的建筑,用于进行思想统治和洗脑,残害了不知多少人。如今,他终于烧毁了这个罪恶的地方。
一个士兵热泪盈眶,他的数位兄弟都死在了这栋建筑的处刑之中。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不断重复,谁也不知道这位老人又曾经遭受了什么。他只是无数军民中的一个缩影。
人们注视着这栋罪恶的建筑倒塌,微垂头颅,眼含哀伤。
程洛河立于建筑前,双手合十:
你们的不甘、你们的愤满、你们一生的不屈……你们的长官都已经帮你们讨回。如今我烧毁这座神教大堂,宣告世上再无神明,愿你们的魂灵得到安息。
火光拉长了他的影子,他抱起朱红狙击枪,捂着瞎了的一只眼睛,重新步入了城邦的阴影之中。
……
街区之间,夕从血泊中爬起,扎起的马尾高高扬起。
她已经战斗了数个小时,全身满是伤口。
她低声自语:
她一步跃起,朝前冲去。
凌厉的源光在她的身上迸发而出,犹如盛开的百合花丛。一台台机械军在她的剑刃之下被一剑斩开,她所到之处,陷入苦战的士兵都得到解放。
身为九席之一的她并不显眼,也没有什么苦大仇深的过去,但她犹如一块绝不挪移的礁石,无论何时,她永远等在原地。
如今,九席除了熔原和她,全员战死。
她依然会战斗下去。
……
凌晨六点,所有机械人都被杀死,战争宣告结束。
这期间,上万名机械人在逃跑中感到了迷茫。
一个身上画着花纹,头上绑着蝴蝶结的机械人迷茫地站在废墟之间。
他们原本是神明那个文明的人类,神明突然被驱逐出二维世界,他们则遗留了下来,被困在机械人的躯体中。
失去了神明这个领导者,他们连做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机械人颤抖道。
一个机械人沙哑地说:
一个机械人仰天大喊:….
尽管它们不断地呼喊,神却没有来。
他们迎来的,是废墟世界军民的怒火,作为的他们,被铺天盖地的炮火轰炸,生命彻底消散于异乡之中,到死也无法回家。
文明之战高于一切。
所有机械军被扫清殆尽,哪怕它们壳子里装着的是另一个文明的灵魂,废墟世界的军民也不会容许他们活下去。
胜者生,败者死,从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以眼还眼,
以血还血。
……
灾变72年第1日,上午十点,末日城军用医院。
医院很安静,只有人们穿梭于走廊的脚步声,大厅的长椅坐着一排排将领与玩家,他们尽皆眉头紧锁。
时不时有人瞥向一间病房的房门,探头探脑,在期待什么。
当医生从那间病房走出,这些人立刻围了上来。
山田町一焦急地问。
医生回答。
有人七嘴八舌问道。
旁边的治愈系玩家说。
一听到苏明安可能醒不来,玩家们瞬间炸了锅。
有人开始大喊,试图隔着墙壁唤醒病房里的苏明安。
有女玩家哭了出来。
有人感到愤怒。
一个玩家询问角落里的诺尔。
此话一出,人群寂静,所有视线都投向诺尔。
诺尔微怔,他眼下是一圈青灰,很明显没休息好。面对玩家的提问,他低声回答:
虽然现在所有玩家都坚信诺尔有权柄,但只要他不承认,主办方就暂时拿他没辙。既然做好决心要为苏明安挡刀,他就有觉悟。
见诺尔否认,有人忍不住说:
诺尔有些错愕,他没想到他有一天也会被这样指责。
他突然明白了苏明安的不易,类似的指责,苏明安承受的一定远比他多。他感到了一种戏剧化的地位调转。….
没等他回话,那个道德绑架的人很快被拖走,毕竟诺尔是将领,还轮不到一个小兵指责。
有人低声道。
沉默之中,氛围压抑。人们垂首叹息,无人作声。
而在这时,一道卡其色风衣的身影,从走廊上一闪而过,走入病房。红色的小辫子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红线,仿佛一只绯色的蝴蝶。
……
苏明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踏过被钢筋水泥包围的末世,走过了染血的黑白棋盘,白大褂少女向他递来糖果,她的身后是蓝天与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