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魏王父子都没有举行朝议,他们没有选择去安抚群臣,也没有选择去安抚百姓,而是各自躲在自己的寝宫里,仿佛那一张将他们整个身躯包裹的锦被能将一切危险都隔绝于外似的。
直到第四日,魏王增和魏太子假才被安陵君这位既是魏相也是魏国宗室长者的老人愤怒地抽走被子,将人直接从榻上拉了下来,令侍从为其更衣,而后直接拉去朝堂,甚至于给了此刻还想带着獒犬上朝的魏太子假两巴掌。
“魏国如今都快亡国了,你这竖子竟然还想着那下贱的獒犬!”
看着魏太子假捂着脸愣神的模样,安陵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魏国这些年来虽然国力衰微,但在魏安僖王和信陵君二人的手中依旧算是中兴了,故而这些后辈子孙几乎是一点苦也没吃到。
先前的几代魏王未必贤明,还有各自的怪癖,但终归都是曾在不同国家当了十几年质子后荣登大位的君王,还不至于荒唐至此,可魏王增与这魏太子假,实在是……
“即便此番魏国能渡过危机,魏国又能再苟延残喘几年呢?”
“呵,魏国有可能渡过此劫么?”
年迈佝偻的安陵君不免愈发悲观了,也因此才有了掌掴太子的这种事情。
当然,无论是将魏王、太子从榻上揪起,还是掌掴太子,恐怕也就只有这位安陵君敢做了。
安陵君的辈分,可是和魏安僖王、信陵君一辈的,只是他年纪相比这两位要小上一些,但如今也是五十多岁的老人了,从宗族角度出发收拾两个不成器的后辈子孙的权力还是有的。
但被安陵君从榻上揪到朝堂上的魏王增却并没有按照安陵君教授的言辞安抚朝臣,而是双目赤红地看向那神似信陵君魏无忌的男人,以手指之,叱骂道。
“信陵君,你好毒的口也!”
被魏王增指着的男人一脸茫然,旋即便是面色涨红,在众目睽睽之下拔出腰间长剑指向魏王增。
“魏王安敢辱吾父!”
对子骂父,即便是一国君王如此,也是让人无法容忍的暴行,故而虽然一时间一众朝臣聚集在信陵君之子魏邙身旁阻止他真的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却也面色不善地看向魏王增。
诚然,他们中的许多人曾是魏无忌的政敌,包括如今的魏相安陵君,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魏无忌的确是魏国中兴的推手。
若无魏无忌,魏国早就亡了。
所以即便是魏无忌的政敌,在其死后也依旧亲自上门跪拜吊唁,对这位信陵君心怀尊敬,也未曾对这位新的信陵君产生过任何敌对之念,安陵君甚至多次提携魏邙,希望这位有信陵君少时之风的年轻人能发挥出几分其父的才能。
可这位魏王……大梁城被水攻,既不敢按照公孙怒的谋划防范水攻,又如何有脸去怪当年信陵君对秦国水攻大梁的预言?
朝议上魏王第一句话便是怨恨的感喟,又差点导致信陵君魏邙拔剑刺王,一场原本打算安抚人心的朝议根本没有起到半点安抚人心的作用,还起了反作用,人人脸色阴沉,没有一个人有说话的意思。
魏王增无奈,让魏假这位太子逐个征询,但无论是魏王安陵君,亦或是大梁将军公孙怒,还是心腹老臣尸埕,都默默不语。
直到三日后,一位辈分比安陵君还要大上一辈魏国宗室老者秘密入宫,面奏魏王增。
“叔祖此刻入宫,是有何奏?”
魏王增见到这位鲜少入宫的老人,主动起身下拜。
这位的辈分太高了,安陵君见了都得喊叔父,更何况他这个后辈?
不过魏王增并不觉得这位老人能提出什么有意义的奏言,毕竟这位宗室老人从不参与朝政,但他内心中却又期待着这位从不参与朝政的老人能有为他排忧解难的奏言。
“王上,老臣今年……八十有九了。”
魏王增眉头微挑,不明白这位老人提自己的年纪有什么目的,但还是感慨道:“叔祖是有德之人,自然福运加身,得享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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