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吗?你们要是觉得我岁数小,理解不了。也没关系,告诉我个大概就行!”
曾老用眼神争取黄智的意见,黄智豁然一笑,“土都埋到肩膀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醒悟的太晚了,要不是这个小二喜,我还一个人自苦呢!白白让亲着痛,仇者快。二喜,我来说吧!还要谢谢你,没有你,我连我妈最后一眼都看不到。”
黄智这一说就说了一下午,日落黄昏的时候,发生在他和曾老、许老身上的故事才全部讲完。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二喜这才发现外面天色渐暗,跟家里人说好了半下午归家。到了这个点,他们估计都急坏了。
幸好曾老家里有电话,二喜电话拨回家,菲菲接了电话,并告知二喜,王建华不放心已经骑车往北大赶来,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了。
二喜放下电话,急忙往学校大门跑,曾老和老黄跟她屁股后面撵。一连跑了两个大门,二喜才找到处打听曾老的王建华。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二喜紧抱大伯的腰,春天已经柔和的晚风刮飞了二喜有些散乱的头发。二喜把头靠在大伯的后背,感受着王建华絮絮叨叨的关爱。
二喜活过两世,最苦的经历也不过是家庭不睦,底层挣扎、一事无成。她无法对老黄的苦难感同身受。
二喜为对老黄说过那些侃侃而谈的无用道理,感到无地自容。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黄智、曾远山和许文三人是北大同一届的同学。他们虽然性格不同却因有同样的志向而成为至交好友。
黄智老家远在山西,曾远山和许文都是北京本地人。为了尽地主之谊,总是邀请黄智来家中作客。
一来二去黄智认识了曾远山唯一的同胞妹妹曾雅琴。两人互生好感,坠入爱河。
曾远山作为他们俩的好友和哥哥,对黄智的人品和妹妹的眼光都表示认可,自然乐见其成。
三个人毕业以后,都留在了北大任教。许文和曾雅也步入婚姻殿堂。那时一切都很美好,生活似乎充满了希望。
仿佛一夜之间,动乱席卷了整个中国。刚开始,学校里还能有一片净土。后来学校里越来越乱,学生们整天出去搞批斗串联。
老师和教授们也人人自危。许文作为八辈贫农出身,一开始没有成为攻击对象。
作为清朝遗老遗少的曾远山最先被波及。整天被拉出去批斗,偏偏他的嘴还非常硬,始终不肯低头,最后被下放到了内蒙放牧。
接着是商人家庭的许文,也没有躲过这一劫。许文懂得审时度势,该认罪认罪,该忏悔忏悔。竟然是唯一就在北京的人。
幸亏有他在北京为远在内蒙的曾远山筹措物资和伤药,要不然曾远山根本熬不过最初困难的那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