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五弄一面能够勾通阴阳的铜镜干嘛使?清净道人疑惑的当儿,小黄门趋步行至元和帝面前躬身而立。元和帝略一颔首,挑起眉梢道:“下去领赏吧。”小黄门微微抬起头,尚未触及元和帝视线便又匆匆低下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回禀陛下,奴婢不要赏赐。”小黄门此举十分出人意表,不仅陆珍等人吃了一惊,就连元和帝也很惊讶。不要金银,想必所图不小。元和帝心中不悦却没有表露出半分。“那你想要什么?”元和帝沉声问道。小黄门显然没想到元和帝会有此一问,扬起脸,诧异的目光流露出来便很快低下头,“奴婢想求个浣衣局的差事,求陛下成全。”说罢,小黄门重重叩头。元和帝不由得想笑。小黄门很聪明。他知道自己伺候宋彦的下场是什么。他不想死,所以用命来拼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讽刺但是真实。元和帝唇角微弯,“准了。”话音落下,小黄门不住叩头不住谢恩。元和帝摆摆手,有人将其扶起来带他出去。陆珍望着小黄门因喜极而泣肩膀颤抖的背影暗暗点头。这小子不止精明还懂得把握时机。在宫里当差属实埋没了。兀自思量间,元和帝沉声道:“他居然还有个儿子?”声音不大不小,语调平稳听不出喜怒。然而,一只脚跨过门槛,另一只脚尚在门外的金喜春听到这话,心尖儿打了个抖。陛下已是怒极。金喜春吞了吞口水,弯起唇角露出亲和的笑容趋步行至元和帝身侧站住,像是只走路没一点声音的猫儿,唯恐元和帝发现他的存在。但是他伺候元和帝多年,以至于元和帝习惯于他的随传随到。“金喜春……”元和帝低低唤道。金喜春暗暗叹口气,笑意暖暖应了声是。“传张复进宫。”元和帝看似平静的神情之下已是波涛汹涌。金喜春赶忙给守在门口听吩咐的小黄门打个手势,小黄门得了令儿赶紧出宫传话。“陛下,您息怒。”金喜春温声劝道:“余孽而已,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言下之意,根本用不着兴兵。叫当地府衙带些人马办这趟差事就得了。闹的动静太大,当年那点子丑事还不得被人翻出来说道吗?里外左右弄得自己没脸。何必呢?元和帝有自己的打算。但他不打算宣诸于口。但等张复到了细细与他分说就是。“你……”元和帝视线在陆珍脸上匆匆掠过,投向张玟和郭铭,“你们做的很好。”郭铭赶忙躬身言道:“陛下洪福齐天,臣等只是顺天而行。”瞧瞧老郭,真就是出息了。话说的漂亮,神态眼神也到位。谗佞奸臣啥样他啥样。由此可见,公主府不好混呢。张伟暗自摇头轻叹。吃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堵心的日子难过!元和帝显然对郭铭所言非常满意,眸中隐隐露出笑意,“亏得你们道行高,将这贼道心中所想映在镜中,否则……我怕是还被蒙在鼓里。”说到此处,已然带了恨声。挑起眉梢对金喜春道:“问明白个中曲直,将贼道押入大牢。”起身离座,拂袖而去。清净道人阖上眼帘。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阴阳镜居然不止能勾通阴阳,还能投射出人心。清净道人转动眼珠看向面色苍白,羸弱不堪的陆珍。好个陆五!她根本就是假装法力不济。似是察觉到清净道人的目光,陆珍撩起眼帘与他对视,莹亮的眸子泛起狡黠与嘲讽。清净道人顿感胸口憋闷,两眼发花。太气人了!若是他能张口说话,定要将陆五骂个狗血淋头。送走元和帝,金喜春长长吐口浊气,对陆珍道:“还请陆五姑娘拿个章程,您说怎么审,咱就怎么审。”经此一事,金喜春算是彻底见识了陆珍的能耐。虽说现在虚着不能做法,但是人家有好用的符。她的符,再加上郭神机使的咒儿,把个贼老道调理的明明白白。金喜春啧了一声。也不算是郭神机使的咒儿。他嘟嘟囔囔念那一长串都是陆五姑娘揪着耳朵教的。说来说去,都是陆五姑娘的。陆珍手扶小几缓缓坐下,哀叹道:“耗费精神太多,我实在是有点撑不住了。”撒谎!她是装的!清净道人恨不能立马拆穿陆珍的谎言,急的他额头青筋暴跳。“那……要不您先歇一歇?”金喜春扬手唤来一个小黄门,吩咐道:“快!快去把葱白粥和猪头肉给陆五姑娘端这屋来。”小黄门匆匆去办。金喜春扭转头,笑盈盈的对陆珍道:“您受累了。粥都做得了,也没顾得上吃。”陆珍掩唇轻咳几声,再抬眼,眸中染上一抹水光,“我吃不吃倒没什么。横竖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您千万别这么说。”金喜春心里难受,“您有后福。小伤小痛管保伤不着您。”“承您吉言。”陆珍玩起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不能再给这老道用勾天双渡阴阳咒了。他受不住。”“管他受不受得住了。”张玟一边搓着鬼骨手串,一边斜了眼清净道人,“他就不是个好的!磋磨死拉倒。”谁不是个好的了?清净道人攥紧拳头。凭什么把他磋磨死?“别这样,别这样。”郭铭轻拍张玟手臂,“在外头说话别那么冲。”朝金喜春歉疚笑笑,“老张不会说话,您多担待。”金喜春也笑了,“咱们是一股绳儿,说什么担待不担待,那不就外道了吗?”“对对,还是您通透。”郭铭拽拽张玟衣袖,“你少盘会儿烂骨头吧。赶紧帮忙想辙啊。”张玟扭脸瞥了眼清净道人,“费劲审他还不如直接杀上鬼庭涧。把那劳什子门主抓了。陛下落个安生,咱们也踏实。”“你的意思是……”郭铭也瞥了眼清净道人,“直接把他给……”收回视线转向金喜春,“要不……您受累把他大卸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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