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在日落前到达了阿斯旺,停泊在了尼罗河第一瀑布附近的一座小岛旁。
这并不是一个常规港口。但对于瑞亚这样的资本玩家而言,规矩并没有什么意义。
不远处就是菲莱岛,古埃及最南端的领土。
在传说里,奥西里斯被祂弟弟赛特分尸后,其中一块尸体就被扔在了这里。后来奥西里斯的妹妹兼妻子伊西斯把祂的尸体拼起来,古埃及这才得以有了冥神。于是这块土地也被一些人认为是奥西里斯的埋骨之地。
279的人在这里兵分两路。
白老师和夏商周带着楼时麒、贺荣川、姜灿和常笑去了希拉孔波利斯,埃及宗教最古老的遗迹。西方考古学家称希拉孔波利为“隼之城”,因为这里被隼神守护着。而后世的天空之神荷鲁斯很可能也能追溯至此。
剩下的人则留在了菲莱岛。
千年前,在这岛上有一座古埃及晚期为了太阳神阿蒙修建的神庙。在希腊人和罗马人的统治时期,又改为了伊西斯女神的神庙。
现在那座菲莱神庙已经因为这里经年累月被尼罗河水冲刷,被挪到不远处的阿吉勒基亚岛去了。
虽说是打着考察队的旗号,279却并不真的要去什么研究所。于是趁着天还没黑,向导带着我们一起上了阿吉勒基亚岛去参观被整体搬运过去的菲莱神庙。
其实古埃及的神庙都大同小异。威严的法老像,矗立的石柱和精美的壁画。
菲莱神庙比较特殊的一点是墙上的一处壁画。有的埃及学家解读这是赛特弑兄并且跟侄子荷鲁斯争夺王位之后的处决场景。
沙漠和风暴之神赛特被放置在一处石床上,众神围在祂身边,用一件工具抽取祂的血液。在古埃及的神话里,血液是神明复活的关键。也就是说,哪怕赛特被大卸八块,只要血液回到了祂的身体里,那么这个神就会复活。
不过对于未知的解读还是见仁见智。
孟维清和李元吃完晚饭就先离开了。我们剩下的人又转了转,入了夜也就回到船上。
今天身边没有老张和阿天,也没有好事的亚诺张罗着聚会。大家要么是在各自的房间,要么就是被安排去做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倒是那两个能源考察的专家在休息室里和给我们当向导的埃及人聊天。这游轮上的功能还是一应俱全,连歌舞表演都有。他们三个邀请我一起坐坐,但我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去看表演。
我窝在房间本想翻看一下布莱克爵士叔叔的那本笔记,才想起来刚到阿斯旺就被孟维清借走了,说是尽快还给我。
其实不用看那笔记我也知道,今天晚上李元他们肯定是去了菲莱岛。
布莱克爵士给孟维清的地图我们都看过。
六十年前当菲莱神庙还没被搬离菲莱岛的时候,布鲁斯·布莱克到过这里。虽说菲莱神庙本就是在图特摩斯三世去世千年后才建成的,可这古埃及疆域尽头的岛屿必定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算起来今夜该是那借来的满月出现的第三晚了。不知道那借来的月亮会不会和菲莱岛上的遗址产生什么化学反应。
不过那些都不是我需要操心的。左右无事可做,洗漱过后我就早早睡了。
这一觉挺安稳的,当我睁开眼发现还是深夜的时候有些意外。房间里有点闷,我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突然想去甲板上走走。
星星点点的灯火在不远处的阿吉勒基亚岛上亮着。菲莱岛很安静,船靠在它边上能更好的看到星空。
月色足够亮,能照得出大晚上来看夜景的人不止我一个。
“怎么不睡了?”李元从躺椅上坐起身来,怕吓到我似的轻声开口。
尼罗河起雾了,银色的月光踏着薄雾,像是毯子一般铺在他身上。然而这看似柔软的月色下包裹着的却是尖锐的烈火。
“起夜顺便溜达溜达,过会儿回去接着睡。”我看着他毫无倦意的眼睛。“你呢,怎大半夜的跟这干嘛呢。”
“来晒会儿月亮。”李元说着,又躺了回去。
“你看,天狼星又出现了。”
我抬头望去。
果然,那颗尤为明亮的星星已经重回了天幕。似是在与那不该出现的圆月争辉。
天狼星作为旬星的确每年都会有几十天消失在夜空里。
说到旬星,这是个很有趣而且很古埃及的概念。古埃及人在天赤道附近选取的三十六组恒星。每组有星一到几颗不等。当一组星在黎明时分恰恰升到地平线上时,即为一旬-也就是一个十天的开始,故而得名。
其实这相当于在划分星空的同时也约束了时间。并且决定了昼夜的诞生,万物的秩序。后来演变为了预测未来和众神的意志,并且这项技术由祭司把持。
而在金字塔帝王谷和一些保存完好的贵族墓葬里发现了一些特殊的图画。其中用井然有序的方式来记录星星的名称,还标记夜空中某些行星在一年里的位置和运行方位。
天狼星就是其一。
古埃及人还曾相信,天狼星创造了日月。因为当天狼星“偕日升”,首次攀在夜空的七月,正好是尼罗河泛滥的季节。而尼罗河滋养了整个古埃及文明。从现在看这好像是一个带着偏见的认知闭环,但是对于当时的人们而言,这就是不可违抗的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