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心神一凛,连忙拱手道:“下属这就去传话。”
“下去吧。”殷通挥挥手,眼中有些疲倦,最终还是补了一句,道:“他们既不愿走,那就留在会稽,不过在始皇巡行的这段时间,决不能出任何岔子,不然,我殷通绝不留情。”
等小吏走远。
殷通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
他只感觉被戏耍了。
过去他跟项梁等六国贵族相谈甚欢,推杯助盏,更是以兄弟相称,结果到了关键时候,这些人却只想着背地算计自己,根本没把自己死活放在心里。
殷通怒骂道:“项梁,我殷通自认平日待伱们不薄,为何事关我殷通生死之事,你们甚至都不愿委屈一下自己?”
“你们真认为我殷通懦弱可欺?”
“泥人尚有三分火。”
“你们不就是依仗着我跟你们走动亲密,不敢揭发你们吗,但若我殷通真走到了绝路,我殷通倒也不怕将你们也全部拖下来。”
“要死大家一起死!!!”
殷通也是彻底来了脾气。
既然六国贵族不仁,也就休怪他不义了。
只是潜意识里,殷通还是有些迟疑,因为按秦律,他勾结复辟余孽,罪行足以当斩,但若是真的投靠了六国贵族,未尝没有一条活路,只是他实在低不下这个头。
而这同样是六国贵族算计的地方。
就是认准他们怕死。
日上三竿。
殷通根本无心处理政事。
他已将自己身边亲近的官吏全部派遣了出去,去暗中跟随始皇的行迹,同时调查随行官吏中廷尉府跟御史府官员的行踪,确保自己能第一时间掌握有效信息。
也就在这时。
郡丞李默却是到了他的官邸。
见李默到来,殷通眉头微皱,有些不解,李默的来意。
李默并无开口,而是直接将门窗关好,这才面露凝重道:“郡守,出事了,我刚才打听到消息,朝廷其实在一个月前就已派人到我们郡调查情况了,只怕这一个月已调查出不少事情了。”
闻言。
殷通心中微惊,但面色依旧平稳,淡淡道:“郡丞,何出此言?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这个消息?”
李默叹气一声,道:“实不相瞒,御史府中有一名官吏,是我年幼时的好友,眼下正随陛下巡行,也是他私下传信给我的,而且朝廷调查的事情正是地方官员跟六国余孽勾连之事。”
听到李默的话,殷通脸色陡变。
他凝神道:“你此言当真?”
“事关我自己的身家性命,岂敢说假?”李默焦急道。
殷通面露狐疑。
如此紧要的事,李默为何会找上自己?
他跟李默交情并不算深。
而且郡守跟郡丞私下一直都有争权。
他们两也同样。
只是面上倒是一片和气,然私底下没少互相针对。
见状。
李默开门见山道:“郡守你是会稽郡人,我李默乃魏人,只是后面魏国覆灭,转投了楚国,后楚国覆灭,直接摇身一变成了秦吏,但会稽郡的情况,郡守知晓,我李默同样知情。”
“郡县大大小小官吏,几乎都跟六国贵族有联系。”
“若是朝廷真的追究下来,会稽郡大多数人都经不起查的,而且我等郡县官吏,多半还会惨遭屠戮,而且郡守可知这次奉命调查的官员是何人?”
“何人?”殷通问道。
“陶舍!”李默一脸惊惧的道。
“陶舍?”殷通听到这个名字,也不由面色微变。
他自是知晓殷通,这是始皇这次所带的巡行御史之一。
此人真正扬名其实是出自灭楚之战,在灭楚之战中,此人立下不小战功,后借此晋升到了少府治下铜官,在前不久刚被提拔为御史。
正因为此。
才让殷通不由一惊。
因为陶舍跟楚地贵族是有血仇在身的。
其他人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陶舍不会,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能晋升到这个位置是靠的什么,也很清楚的知晓,一旦让六国余孽做大,自己会面临怎样的清算,因而在清剿楚地贵族时,此人定会无比的出力。
此人又为御史。
若真落到此人手中,多半会难逃一死。
殷通当下也是瞬间明白,为何李默会来找自己了。
他也怕死。
一旦真让陶舍查出点什么,他们谁都逃不掉,这人是真会要他们命的。
殷通脸色阴沉下来。
他也感觉事情不妙,始皇这分明是在赶尽杀绝,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啊,而且他们现在实在没有太多反抗之力。
他们的确在地方有不弱实力。
但手中并无军权。
会稽郡的军权在郡尉手中。
郡尉虽平时态度模糊,互相也相安无事,甚至很多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那是平时,若真是始皇下令,此人多半还是会遵从的,如此一来,他们在始皇随行的万人大军下,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难道真就只能转投六国贵族?
殷通目光闪烁。
他心中已有些拿不定主意。
若是真的选择叛秦,定会引得始皇大怒,到时始皇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举,可就难说了,到时六国贵族还会不会继续保自己,他心中实在没底。
而且这次项梁等人都已不在乎自己死活了,等自己没有了这个官职,他们只怕会更加肆无忌惮,而他也全然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只能任凭嬉笑。
想到这。
殷通脸色很是难看。
随即。
他似想到了什么,将目光移向李默,阴恻恻道:“郡丞,你今日来找我,恐不是来故意拿这时来吓唬我吧,你就算跟那御史治下官吏熟识,但此人又岂会为你冒这么大风险?”
“说吧。”
“你有什么脱困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