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听村里刘二叔说,我们是九年前才来的落溪村?”陈瑜从小聪明伶俐,读书写字甚至习武,远比村里其他孩童更快的掌握要领,甚至其他同龄孩童还在识字,陈邻如今已经开始试着作文了。
但也正是聪明,令他有了远超其他孩童的心思。
陈瑜常去镇上游玩,很清楚整个夕落镇没有一间书铺,更不可能有非常珍贵的武功秘籍。如此一来,他和父亲别说在落溪村,便是在整个夕落镇都显得异类。因为,他所读的书,全是父亲默写所得,他以木剑修炼的随风剑法,也是父亲一招一式地教给他。
父亲所表现出的种种,根本不似老农,而且他们父子来到落溪村尚不足九年,这九年间整个落溪村才两人去世。也就是说,当年看着他们父子来到落溪村的人,基本上都还活着。
陈瑜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以及苍老的面孔,期待着父亲说出,其实他们也是某个世家子弟,只是出了意外而流落于此,待他武功大成之日,将重回家族认祖归宗。
“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一些,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陈良从小将陈瑜拉扯长大,太了解他了。他知道该问的,陈瑜迟早要问,他也早已作好了回答的准备,甚至将所有事件该有的细节,都已经有了腹案。
但正如他所说,陈瑜的生日在腊月,年纪还是太小。所有一切全部告诉陈瑜的前提,是陈瑜有足够的心性接受这些信息,在陈良看来,陈瑜现在的年纪,还不足以接受。
看看天色,已是黄昏时分,落溪村的人家一天只吃两顿饭,但陈家父子从住进村子开始,就是一日三餐。
“回去吧。”陈良摸摸陈瑜的后脑勺,道:“今天我给你做土豆饼,合着早上的槐花包子,今晚我们好好吃一顿。”
“好啊!”陈邻喜道:“只是现在没有苜蓿,不然开水烫些苜蓿菜也是顶好的!”
陈良说的槐花包子,是春日里采集的槐花煮熟之后晒干,存放到冬日里用来为陈瑜解馋。而苜蓿是一种牧草,取其嫩叶只需开水一烫,就成了美味的菜肴。落溪村里的土地,除了野草之外,种什么都无法丰收。整个村子每年二、三月份青黄不接之时,全靠这些槐花、苜蓿、苦苦菜等野味度日。也是陈瑜确实好这一口,在别的孩子嫌东嫌西一脸苦涩之时,只有他能吃地香甜。
说着,父子二人转身正要回家,突然身后的沟里传来巨大轰轰之声。似巨人奔跑又像极了房倒屋倾,饶是陈瑜也算读了不少书,却无法准确描述出此声是什么造成。
一起转身向后看去,顿时父子两人一起惊地目瞪口呆。
只见一棵柳树,看起来似垂柳,正在从沟里的缓坡处爬上来!
这是什么情况?父子二人一起愣怔在原地,不同的是陈瑜在吃惊,而陈良,他的目中涌出了不可扼制的恐惧!
这棵柳树并不甚高,只丈许而已,也不甚粗壮,只水桶粗细。其树冠并不茂盛,或者说其树冠很是稀疏,只垂下五、六根一米长短的树枝,这些树枝上再无细枝也无树叶,光秃秃地。让陈瑜一眼看去,他小小的心里莫名地,感觉这棵柳树竟有些狼狈!
可再狼狈也太不合理,这是一棵柳树啊!陈瑜直接吓地、也不算吓,他是看到会跑路的柳树心里有千般言语无从说起。而陈良,自看到这棵会跑路的柳树,其目中流露出了恐惧,其脸色瞬间苍白。他明明有一身武艺,但看着这等违返常理之事,竟是丝毫没有动手甚至戒备的意思。
柳树就这么在陈家父子的呆愣中从沟里跑出来,然后现身于陈良刚刚开垦的,仍然松软的十亩新田里。陈良身怀武功目力惊人,陈瑜还是孩童,双目更是明亮,因此他们都看地清楚,柳树跑动之时,挪动的是它远比枝杆茂盛的根须。
这些根须并不是如人一般分成两条腿,而是如蜘蛛一般分成数条,就这么轰轰烈烈地向着陈家父子奔行一阵。
明明柳树没有眼睛,在陈瑜陈良想来也不可能有眼睛,但父子二人还是似乎感到被柳树看了一眼。然后,这株柳树立刻调转了方向,从直直向他们奔来改为打横从他们面前跑过。片刻后,随着轰轰之声逐渐消失,柳树也一起消失在暮色里。
噗地一声,陈良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将还在呆愣之中的陈瑜惊醒。向陈良看去,仍然呆愣了一息,直到陈良已经脸色腊黄的躺倒在地才回过神来,惊恐地大喊一声:“爹!”
上前想要将陈良扶起,但平日里已经开始煅炼气力的陈瑜,扶了好几次却根本无法扶起陈良。一阵夜晚的秋风吹来,陈瑜打个冷颤,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