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了一声,玄牝深深地再看陈瑜一眼,伸手一招,小花顿时吱哩哇啦大叫着进了她的怀里。
“这几天对小花很重要,你现在的状态对它毫无帮助,我帮你带几天。”玄牝说着转身,一步迈出身形一阵模糊,静室门口只留下清冷的月光。
今晚的月色非常干净,高悬于天幕整齐的星辰,洒落了清白的光辉。陈瑜看着这清冷的月色,突然想起,自从在如意宗看了星空异象和彩绘之后,他和紫苏再没有好好赏月。他们弄不清如今头顶的天空,和如意宗的星空有什么联系,而且迫在眉睫的宗门危机,令他们将晚上的大部分时间用来修炼。
这么想着,陈瑜心中又是一痛,脸色更是一白。回来没有和师姐一起好好赏月,就像紫阳宗已经快要覆灭了,他才惊觉,以往他根本没有好好看过宗门外的紫阳山脉!
四方请出陈瑜之后就一直侍立一旁,他是仆役,早在一个月前就应该离开紫阳宗。但他一辈子修仙,如今若能成功筑基或许还有人生,若不能筑基,他也不想离开紫阳宗了。
此时见陈瑜塌着肩膀转身要回静室,四方赶紧上前边边苦劝道:“瑜公子,你快去看看主上吧。主上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见人,到现在仍然水米未进啊!”
师父?陈瑜浑身一震,中午的时候,余度一剑破去紫阳宗数位长老的联手一击,师父当时有没有受伤?而且师父那么宠爱的师姐,如今却被别人掳了去,师父又该何等伤心?
来到守一堂正厅门口,房间里没有光亮,月光洒在窗棂,妖兽皮祭炼的窗纱散发着柔和之意。深吸一口气,道:“师父,弟子陈瑜!”
房间里深默稍倾,才传来陈三思压抑低沉的声音:“瑜儿啊,进来吧。”
随着话音,房门向里打开。
陈瑜迈步走进房间,借着月色绕过屏风,就见朦胧的月光下,师父端坐于矮榻。身为修士,稍有微光即可洞察纤毫,因此陈瑜能够清晰的看到,师父的脸上,也有泪痕。
“师父!”陈瑜抢了几步,跪在陈三思身前,抱着师父的双腿泪如雨下,哽咽道:“我、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跟师姐说!”
一句话,陈瑜嚎啕大哭。陈三思抚着陈瑜的后脑勺,一边叹着“痴儿,痴儿”,一边再次泪流不止。陈三思于十年前的五月初五捡到的紫苏,因此他将每年的这一天,当成了紫苏的生辰。可他终究没能最后一次的,为紫苏再过一次生日!
陈瑜还太年轻,他不知道人生之无奈,又何止想说的话没有说完!
这个夜晚,注定了属于眼泪。
此时遥远的魏洛城早已被元州修士接管,城主府孟姚院子的一处厢房无灯无烛。紫苏倚窗而坐,看着天上明月默默流泪。
房门被开启,孟姚进入房间找到烛台点燃蜡浊。亮起的烛光,令她瘦削的身形诡异的高大,整个房间因她一人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转过身,孟姚一边向紫苏走来,她的影子逐渐缩小,待来到紫苏面前时,她的影子终于正常。她靠着紫苏坐下,伸出皱巴巴的手轻抚紫苏后背秀发,令默默流泪的紫苏猛地一颤。
“你没有吃晚饭?”孟姚抚着紫苏的动作僵了一僵,但并没有停止,道:“以你的聪明,当知道你的师长只要想,定可以追上我们的楼船。可是已经到了此时,仍不见紫阳宗的元婴修士,你该知道,他们已经放弃你了!”
“我回紫阳宗的第一天,师父就命陈瑜陪我去河阳城找我的父母。”紫苏浑身僵硬,她从小到大经常被人揉乱头发,却从未想过这个动作换了孟姚来做,竟令她如此不适。
“之后的日子里,师父无数次想让我离开紫阳宗。甚至黛姝和刘叉,已经说服了掌教师伯,但我和陈瑜坚决不走!”紫苏让了让身子,她不愿别人对她有如此亲昵的动作,只是孟姚太执着,她没能让开。
“紫阳宗很可能会覆灭,前辈此时将我掳走,于我师父师长而言,是给了我活着的机会。”紫苏一边说着,一边默默流着泪,道:“他们是好心,他们也知道,我宁愿和宗门共死。但只要我能活着,被抢了徒弟的奇耻大辱,我师父师祖,他们愿意忍下!”
“给老身当徒弟,竟被你视作奇耻大辱?”孟姚终于收回抚着紫苏秀发的手,她脸上尽是不可思议,道:“你可知道在中洲,若有弟子被名门大派看上,于师长于宗门都是极荣耀之事?”
确实如此,陆临风也说起过此事。比如被丹鼎派看中,其宗门恨不得敲锣打鼓以庆祝宣扬。
可这里是西北!
紫苏仍然默默流泪,对孟姚的无知不予理会。
“老身也是名门大派出身,你是我认定的衣钵传人。”孟姚起身向外走去,道:“你可以不叫我师父,但从今往后,你的修炼须由我作主!当然首先,你要吃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