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才说了这几句话,那边李思青就已经喝下了好几海碗,此时脸上都飞上了一抹红霞,微微有些醉了。他砸吧砸吧嘴巴,斜着身子笑道:“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说的这么神秘?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也听听!”
安筱雨本来在席间端坐,只抿了两口酒,一听李思青说出这样的话来,赶紧猛地一皱眉,忙拿胳膊肘捅了他两下,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人都有各自的秘密,尤其以修士更为重要。所谓修行一事,本来就隐秘非常,况且徐怀谷和殷子实都是背景不小的人,身上不知有多少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问修士的秘密,这向来都是修士界的大忌讳,如今李思青胡乱喝了几口酒,便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说出这样随意的话来,若是惹到了他们二人,那可是要翻脸不认人的。交情积攒起来不容易,但毁掉可能只需要一两句话而已。
李思青本来就是个耿直的人,在战场上待了一段时间,愈发说话无所顾忌了。此时被安筱雨一提醒,这才猛然醒悟过来,顿时酒也醒了。可是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如何收的回来?一时间,李思青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倒是尴尬得很。
徐怀谷见他二人这副模样,忙给台阶笑道:“我与李兄相识这么多年,清风谷谷主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之间就不必有这许多礼数了。况且,殷子实方才与我所说的事也不是什么机密。”
殷子实也笑道:“确实不是秘密。再过一段时间,就算我们不说,只怕你们也全都知道了,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就是我们宗的邓纸鸢邓大长老……”
徐怀谷忙着急打断他道:“等等,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现在就说出来,倒显得我太过轻狂了。”
殷子实半嫌弃半羡慕地笑道:“得了吧,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刚才还说不是机密,现在却又不许我说,你叫李兄心里听了如何自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宗的邓大长老,准备收徐怀谷为弟子。其实当年早就有约定,但他又说要去飞鱼洲一趟,结果一走又是好多年。邓大长老就一直等着,等了好几年,这家伙可算是回了东扶摇洲。结果回来了也不去我们宗门一趟,笔直就跑到南边来了。我家邓大长老就让我南下来找他,让我给他带两句话。说是带话,其实就是让我把这家伙押回去的。这次我回宗门,这家伙要还是执意不跟我一起北上,估计我又得挨一顿骂才行。”
这话说罢,众人都纷纷大笑起来。李思青抢着笑道:“我说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么一件大喜事!我早就听说,扶摇宗的邓大长老可是我们东扶摇洲第一位晋升十境的大剑仙,堪称东扶摇洲剑道第一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收过弟子。徐怀谷,你倒是好大的福气,这种事儿,多少人抢着要都抢不着!”
殷子实也笑道:“可不是吗?所以说,这一次,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得和我回扶摇宗了。不然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余芹也拉着他的胳膊,劝道:“是啊,大长老都等了你好些年了,你也不忍心让她继续等下去了,对吧?再说,你父母也都在扶摇宗山脚下,你也该去看看他们了。”
徐怀谷低头沉思良久,还是有些模棱两可地说道:“再看看吧。若是边关没有要紧的事,我就跟你们回扶摇宗。”
殷子实不言语,只笑了笑,端碗又喝酒,脸都埋进了酒碗里。
李思青连忙转移话题,说道:“说起来,我和安师姐也得回去了。我们谷主当时叮嘱过,只叫我们上一次战场,见见世面便行了,不能贪恋于此,否则杀戮过多,道心要受损的。”
安筱雨也点头道:“是这么一回事。七关虽然被破,但好歹守住了妖族将近一个月的进攻,我们也算是不辱使命。此番事了,过不了几日我就要和李思青启程回清风谷。现在妖族入侵,锐不可当,宗门里头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我们也得为自己的宗门考虑考虑,如何渡过难关,才是正事。”
李思青笑道:“那这么说起来,大家应该是都要回宗门去了?”
夏瑛之前一直没说话,此时却说道:“我得留下来。”
李思青问道:“留下来作什么?”
夏瑛神色淡然,道:“我们星月宗与你们不同,乃是大余国本土宗门。妖族每攻下一寸大余国的土地,便是离我家宗门更进一步。与其回宗修行,不如做点实事。”
李思青点了点头,众人也都点头称是,于是又喝了一轮酒。
徐怀谷这时候才发觉人数似乎有些不对劲,除去休息养伤的樊萱之外,此处似乎还少了一个人。徐怀谷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李紫的身影,便问道:“李紫呢?有谁见过她吗?”
李思青也往四周看了看,有些疑惑地说道:“她之前还骑马和我们一起去找你了,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余芹低头想了想,说道:“我之前见她似乎不太开心来着。”
说罢,她看了一眼徐怀谷,眼神中意味深长。
徐怀谷会意,忙把这事作罢,又说道:“吃酒吃酒,这可是李兄的好意,可不能浪费了!”
“当不起,当不起!”李思青大笑道,“你马上都是邓大长老的弟子了,还叫我一声李兄,折杀我也!以后飞黄腾达了,别的不说,多弄几壶市面上买不到的好酒来,我们常聚!”
众人皆大笑,李思青又起身给大家满上,道:“为庆祝徐兄前程,该满饮此杯!”
于是众人纷纷仰头喝酒,席间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不过只是几碗不值钱的酒水而已,然而只要有情意在,便重如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