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与秦有方,包括方才要杀自己的那名青衣刀客,应该都是这神秘势力的一员。
从甄常之手中购买阵图的越阳商号,大概率不是张行楷。
而是他的夫人!
所以甄常之的那封信里说的只是商号名,而不是张行楷。
他们知悉张行楷对工部的反抗之心并将其利用,很可能假死这个计划都是他们给出的。可是在计划的执行中,他们却反手将张行楷谋害。
假死变成了真亡。
之所以要杀张行楷,可能就是因为他们与其目标不同。
在调查这件案子的时候,张夫人还一直试图将自己的视线引向别处。
借着张行楷的死,他们得到了与工部有关的三百枚正阳雷,又早从甄常之手上买到了阵图。
这个阴谋所需的条件已经全部具备。
以越阳商号的便利,想要安插一些工匠去建筑阵法地基、将正阳雷埋入庆佛原地下,并不是什么难事。
届时只要奠基仪式上落下玉印,李龙禅借公谋私打造的阵法随之启动,地脉聚拢,阴气浓重。
正阳雷齐齐引爆!
国师的通天修为或许还能逃脱,太子绝无活命之理。
太子被杀的惊天大案,肯定会去追根溯源查这些正阳雷的来历,就会发现越阳商号、工部、六皇子这一整条线,六皇子谋害太子的罪名肯定也少不了。
胤朝最有希望的两位皇子会一起倒台。
工部会倒、御都卫会倒,国师就算不彻底倒台也会因此遭受重创。
根本没有人会发现,有一个神秘势力在其中推波助澜,就最终完成了这一出阴谋。
因为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不是他们做的,他们可以完全置身事外!
梁岳之所以会锁定他们的目标是奠基仪式,还是因为与甄常之的那一笔交易。他作为一个审核工图的工部主事,在与越阳商号没有任何业务的前提下,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卖出五万两的价格。
唯有通天塔的工图。
而越阳商号斥巨资拿到那工图的目的,自然不会是为了去造一座同样的来玩。此时再恰好发生正阳雷的失踪,聚拢地脉的阵法又刚好可以将其引爆……最终指向不言自明。
至于那神秘势力的来头,梁岳猜不出来。
这样做谁会得利呢?
九皇子吗?
他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母妃也不具备什么有势力的背景,就算会有这些谋划,也不可能找到这些人帮他做事。
九鞅谍子?
这或许是有可能的,只要胤朝乱,对他们来说就是好。
亦或是朝中存在的其它势力。
可这都不重要。
在这些人的谋划中,算计的或许只有太子,充其量带上一些参与仪式的权贵。
梁岳不在乎那些朝堂上位高权重的人,那些权贵随便被炸死一百个,里面至少有九十个是不冤枉的。
他在乎的是那些不在阴谋里的人。
那些内层的禁卫军、外层的御都卫,他们也都存在于这庆佛原上,却没有被算计在内。即使死了,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殃及池鱼而已。
可这些人里有他的朋友、有他的兄弟,有他熟悉无比、不能坐视不理的人。
所以他才要飞奔过来阻止这个阴谋!
一念及此,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视线忽然落在旁边的一座庞然大物上。
那是一架投石车。
是之前用来往高塔上抛掷材料的,因为担心它有危险,被御都卫拉到了外圈,就在福康坊驻所的旁边。
他忽然眸光一亮,招呼道:“快来帮我的忙!”
在众人惊愕的视线中,他纵身一跃,就跳上了投石车的投射槽之内。
“怎么帮你?”陈举和逄春最先跟他过来。
“陈举调整方向,瞄准那座高台!大春你把绳子拉下来!”梁岳高声指挥道。
轰隆隆——
一阵闷响之中,偌大的投石车被转动起来,逄春一个人拽着下压的绳索,生生将投石车的车臂拽了下来。
这时陈举已经调整好了弹道。
“陈举。”梁岳高喊道:“斩绳!”
随着他一声令下,陈举将手中长刀高高举起!
……
太子捧着那玉印,走到高台前端,靠近了那白石柱子,石柱顶端有一凹槽,刚好可以放置玉印。下方的基础大阵都已经打好,只差这一个阵眼即可启动。
他虽然有神王血,可早年间不太努力,至今也只有第三境初期炼气士的修为。这玉印内蕴灵力,重逾巨石,对他来说相当不轻松,等他来到石柱前站定时,额头已经有了一丝汗珠。
呼……
他在内心松了一口气,将这玩意放好,就可以回家吃饭了。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地看着他,这让他很不舒服,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捧着那玉印抬高,视线忽然瞥见一道黑影。
远远的自原野那头飞来,划着一道圆润的抛物线,在高空降落,越来越接近自己,那黑影隐约还在空中发出呐喊:“住手——”
这啥玩意?
太子的心里冒出一个大大的疑惑。
不止是他看到了,高台附近的人都看到了。
用投石车把自己抛过来,是梁岳能想到最快的方式,可对现场一些人来说,还是太慢了。
太子背后紧靠高台的地方,站着一名白袍黑带的肃穆老者,须发皆白、神光内敛。站在那里好像无人能注意到他,就像是一棵本该出现在那里的杂草一样。
可又没有一丝风吹草动能躲过他的神识。
此人正是太子的护道者,一品皇城供奉胡得鹿,宗师境炼气士。
眼见半空有人飞向高台,胡得鹿的第一反应是想笑。
作为皇城供奉殿里数一数二的强者,他自负责保护胤朝皇室以来,每年都会遭遇数十次不止的刺杀,诸般手法、花样繁多。
可是像这样有创意的也很罕见。
把自己用投石车扔过来……
若是这种手法也能靠近太子,那九鞅早就把胤朝皇室杀光了。
他单掌一挥,就想将这刺客禁锢于半空,省得影响到奠基大礼,稍后再做处置。
这个蠢刺客,不像是还有后续同伙的样子。但凡有个同伙,应该都会劝他打消这个主意。
可是胡得鹿的神通施展起来,却忽然落了个空,他眼中微露错愕,目光看向了台下坐席中最靠前的那一个。
那里坐着一名身着素衣长衫的中年男子,模样儒雅清秀,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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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公?”胡得鹿一时不解。